“说得轻松。”李卫虎嗤了一声:“我如果去解释,大家就会知道那个男人是我,我可不想让人在背后编排我,更不想让人戳着我的脊梁骨说我是二刈子,与其那样,我还不如像现在一样置身事外!”
厘央哑然,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那天晚上如果不是小树,你就要睡大街了!现在他被人非议,还被他父亲打个半死,你连帮他解释一句也不愿意?”
“就是不愿意!”李卫虎蛮不讲理起来,喷着唾沫星子喊:“谁让你们多管闲事的?老子就喜欢睡大街!我求你们把我送回来了吗?是你们自己上赶子把老子送回来的!”
厘央突然意识到人性中的恶,怔在原地。
原来这个世界不只有光,还有暗。
生活就是光明与黑暗的斗争。
李卫虎见她站着不动,拿起扫帚往她身上打,“赶紧给我滚出去!”
厘央转身闪躲,一直被赶到门外,铁门轰的一声关上。
她气得全身颤了一下,却语气坚定地喊:“我不会离开的!我会一直等到你愿意站出来!”
被打过的地方很疼,可厘央想,她身上的疼恐怕连蒋树身上疼的千分之一都不到,这样想着,好像就没有那么痛了。
厘央在李卫虎家门口站了很久,夜不知不觉深了,家家户户都灭了灯,整条街巷漆黑而没有光亮,狗叫声不时传来,Yin森恐怖,凉风阵阵。
如果是以前,厘央一定会觉得害怕,现在她却逼着自己站在那里,脚下像是生了根,一动也不动。
她知道自己不能走、也不能退。
风一阵比一阵凉,夹杂着雨点,雨越下越大,大雨滂沱,泪从厘央脸上滑落,水珠打在衣襟上,shishi冷冷,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她脸上的泪。
厘央在李卫虎家门口站了整整一夜。
凌晨时分,她全身都已经冻得僵硬,鸡鸣声响起,四周渐渐开始喧嚣吵闹,可李卫虎家里还是没有丝毫动静。
天边透出一丝光亮,天要亮了,厘央渐渐蹲下,抱着膝盖,将脸埋在膝盖上,眼睫晕shi,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怎么能这么坏!
怎么能都这么坏!
……
李卫虎家铁门打开,厘央听到声音惊喜抬头,脸上挂着泪痕。
李卫虎的老婆站在门口,像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赶紧走!我们不会帮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你再不走,虎子就要报警了!”
厘央咬紧牙关,红着眼睛看她,坚定道:“我不走!”
“没见过你这么倔的小姑娘。”女人面露无奈,叹了一口气,声音放软了一些,“我跟你说实话吧,虎子刚才已经从后门走了,他去市里干活,要半个月才能回来,你找不到他的,不信你自己进去看。”
厘央冲进屋里,屋内当真空空如也,已经不见了李卫虎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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厘央失魂落魄的回到十三巷,蒋家的门终于开了。
她推门走进去,不管不顾地闯进蒋家,院子里没有人,她一路来到蒋树的房间。
蒋树的房间简单而空旷,一张床、一张桌子,墙壁白白的,水泥地灰灰的,没有多余的东西,不带一丝温度,就像一个临时居所,一点也不像一个家。
蒋树的床上放着他赛车赢来的三万块钱,还有一封信,手机就在桌子上,他什么都没有带走。
厘央心神一晃,手脚发凉。
蒋正德站在床边,拿着信的手一直颤个不停,已经不知道盯着信看了多久。
厘央仿佛预料到什么,一步一步艰难地走过去。
信上只写着简单的一行字——我走了,蒋树。
屋里安安静静,厘央却好像听到自己的心啪的一声掉在了冰面上,凉的彻底。
蒋树离开了十三镇。
她找不到他了。
厘央茫然站在原地,她忙了一天一夜,却连跟蒋树好好道别都做不到。
她忽然很疲惫,身体摇摇晃晃,眼神涣散。
恍惚中,她好像看到晨光熹微中,她喜欢的那个少年,带着一身伤,孑然一身的离开了他最爱的十三巷。
蒋树一直是爱着十三巷的,可惜十三巷并不爱他。
他成了人人口中那个十三巷的异类。
“……怪我。”不知过了多久,蒋正德抹了一把脸,突然像找到了一个倾诉对象一样,声音干涩地开口:“小树上面其实还有个姐姐,是我跟云淑的第一个孩子,名字叫粥粥,那个孩子三岁大的时候,在公园玩滑梯,被一个小男孩不小心推下去,正好摔到脑袋,就那么没了。”
厘央木讷地站在那里,麻木的听着,没有一丝丝表情变化,哪怕这也许就是害了蒋树一生的根源。
“当时是云淑一个人带粥粥去的公园,亲眼看到了这一幕,她受不了刺激,再加上自责和悲伤过度,从那以后Jing神就不太正常,我带着她去了不少医院,可都没有起色,她一直对粥粥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