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筠从地上起身,“世子爷未免有些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裴晟挺过那股酥麻劲儿,也从地上起来,对她州官的指控并不认同,“这句话从何来?”
“世子爷又要求我解释过往,又让我保证以后,那世子爷呢?世子爷是不是需要跟我解释一下你和周美漓的事情,这样才算公平。”
柳筠的身量在女子中算高的,但站在裴晟面前才堪堪只到他的下巴,她仰着头看他,脖子有些酸疼,但并不打算退却,如果他对她有要求,那么她对他自然也有同等的要求。
裴晟有些微愣,美漓是他亲妹妹,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周裴两家人。
当初父亲独自在南淮,七岁的他和有身孕的母亲被留在京城,说好听点是留,其实就是皇上牵制父亲的人质。
和母亲同时怀孕的还有周伯母,也就是周学瑜的母亲。周学瑜的父亲是内阁首辅周瑾海,母亲俞兰婷是皇上的老师俞太傅的长女,周伯母与母亲是手帕之交,义结金兰的姐妹。在京城的日子,周伯母常伴母亲左右,当时周伯母还和母亲开玩笑,说是如果是一男一女就要定成娃娃亲。
母亲快要临盆的时候,皇后那边来人,说皇后想念母亲,请母亲进宫说会儿话,当时周伯母也在,她怕皇后为难母亲,便和母亲一同进了宫,在皇后宫里,还算相安无事。
出了皇后宫殿之后,在走廊里迎面朝母亲跑来一只小花狗,母亲身边的秋雨姑姑伸脚挡了一下。事端就出在这只狗上,狗是当时皇上新宠的一个妃子养的,妃子声称秋雨姑姑打了她的狗,要把秋雨姑姑拖出去乱棍打死,最后母亲和周伯母下跪道歉,那个妃子才勉强揭过,离皇后宫不过几步的距离,皇后在母亲和周伯母跪了半个时辰后才赶过来,训斥了妃子。
在回去的路上,两人就不行了,下人们驱车就近去了周家,当夜两人同时分娩,周伯母肚子里的孩子最终没有保住,母亲生了一个女儿,也就是美漓,第二天周伯父对外说的是裴家的孩子没保住。
父亲两日后从南淮赶到京城,先去了周家,然后去了皇宫,与皇上密谈了半个时辰,至于谈了什么,无人知晓。
最后,妃子被打入冷宫,一个月后父亲带着母亲和他离开京城去了南淮,此后十几年只有裴牧会每年回京述职,裴晟再没去过京城。周家把美漓当成亲生女儿来养,她一年一半的时间在周家,另外大半的时间在裴家。
关于周美漓是他亲妹妹这件事,现在还没有到要让柳筠知道的时机。
“美漓…”
他从语气到表情都在迟疑,柳筠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不需要他再说什么。
“我知道了,世子爷不必再多说。”无论他再说出什么,柳筠都没有再听的兴趣,一颗快速跳动的心由热变冷,她不知道他如果对周美漓的事情做出一个合理或者不合理的解释后,她会怎么做,但现在,她需要拽住自己已经开始沦陷的心。其实还不算晚,毕竟她从来不会把自己的心全部交托给别人,那是太傻的赌注,她不会做这种自寻死路的傻事。
裴晟想要拉她的手,被她避开了,他只能走进一步认真解释,“我之前也说过,我和美漓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和二皇子是两情相悦的。”
柳筠大概点了两下头,表示自己相信他所说,裴晟看着她这幅明显在打发他的样子,心思一转,“婉婉,也嫉妒?”
嫉妒?柳筠看着他嘴角牵着的那抹笑容格外的刺眼,她弯眼一笑,温柔尽显,“怎么会,我早就说过,就算世子爷纳妾也是可以的,世子爷想纳几个就纳几个。”
裴晟嘴角的笑变成冷笑,看着她不再言语。
“我正和你师伯下棋下到关键的时候,你着急忙慌的把我叫来有何事?”苏正山掀帘进来,满是抱怨,根本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不寻常的气流,他好不容易要下赢一局,还被这小子给搅合了。
“等下次,我替师父赢回来。”对于怎么哄苏正山,裴晟有一百零八种方法,“师父,你来看看婉婉体内的乌月是否已经全部清除了?”
裴晟怕她容貌的变化与乌月有关,虽然知道可能性不大,但还是让师父来看看有没有问题才能放心。
苏正山看他表情严肃,也随即正色。柳筠不知道怎么又要确认她体内的乌月,前几天苏正山和弘音每天都轮流帮她把一次脉,已经确认乌月全部清除。不过他并不像开玩笑的意思,柳筠只好老老实实地伸出手。
“她现在体内什么毒都没有了,再养养身体,生养小娃娃都没有问题。”苏正山撂下这一句话就着急忙慌地走了,既然徒媳身体无碍,他还是快点回去对战弘音,将来小徒孙出来了,自己还有的可以吹。
苏正山来的时候,两个人之间就有点僵,苏正山走前,留下那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本来有些僵的两人又有些尴尬,不约而同地转向不同的方向。
“你们尽快收拾东西,小南到时候会护送你们过去。”裴晟说完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柳筠知道小春和小风,也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