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册不多,毕竟都是沈约珍爱的个别书卷诗集。
杨听昶点点头:“你放心,你当初宝贝成那个样子,我可是好生保存了的。”
☆、好志向
琼林宴的主办虽然是礼部,但是皇帝也是出了不少私库的,因为国库的银子都必须预备着来年的通商、基建,又因为各层关系剥削下来,能用的银子根本就不多。
郑隐惜才,特意放了私库让礼部的人好好去办琼林宴和会武宴,琼林宴的布置高雅不失Jing致,特别是那尊孔夫子拜朝像,金漆都是最好的,明堂四阔,其中不知是士人还是官人的人们来来往往,口口声声都是之乎者也纲常社稷,闻声者会以为他们是心怀黎民黔首的清官。
那高堂之上,郑隐端端坐着,看着坐下的文人儒生,清艳的眉眼都暖和了许多。
“舒珏,朕的明君不易做,你的贤臣也是不易做的,”郑隐温和道,“不过,你还年轻,慢慢来,总会有朝一日,如愿以偿的。”
舒珏道:“陛下说的是,臣舒珏谨记陛下教诲。”
好了,孙度教训过了,舒珏也勉励过了,所有人的重头戏都是沈约。谁人不知道,沈约是郑隐的发友,即使皇帝和太后势力相对,但是,五年没回落京的沈约竟然还拿了个探花,指不定有皇帝的授意。
郑隐道:“沈约。”
沈约道:“臣在。”
郑隐温和地看了沈约一眼,道:“朕记得拾得似乎五年前便打算参加科考为国效力,因故才没能如愿,而今既然已经入仕,不知道拾得此愿为何?”
沈约想了想,默默感知了下脖子上悬挂的那玉的温玉,很久也没说话。
众人看着沈约,杨听昶更是生怕他冒出一个“没想过”的回答,季寒只是默默看着他,心里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沈约也没有想过自己为何入仕。这五年来,寒山发热高烧之后,忘却前尘,心里好像就只想着科考的事。至于是为什么呢?沈约也不知道。
不过,想着那块温热的玉,他想,他或许是真的想着天下百姓吧。不然,为何要寻了这样奇怪的文字,让沈约找了五年才知道那一行奇异的文字的意思。
“山寒天下空。”
沈约心上好像响过冰玉相扣的声音,他的声音也像冰碎一样,落在这片热闹又寂静的琼林堂上。四面的人声音哑住了一样,窃窃私语都没有一两句。
山寒天下空。能说出这话的人,口气该是有多大,还要是有多大的傲气与自信。
沈约,在众人的心中形象仍然停留在很久之前的时候,那个纨绔,打架斗殴、火烧书阁,寿宴不礼,五年之后,这个看起来温文冷静的人,夺了探花,在这琼林之上,言及苍生。
五年时间,竟然能成长到这种地步,凭沈约的才智,如果此次沈长耀的事情能够被善了,未来这人该是如何扶摇直上、平步青云?
在众人的静默里,季寒的沉默也在其中。
也不知道处于什么样的心态,沈约下意识看了一眼季寒,发现季寒面上平静如许,季寒看着沈约,眼神说不出来是什么情绪,但是那人的眼好像蒙了一层很厚的黑水漆色,在沈约没法看到的地方,那些凉、亮、冷的东西统统被收在最里面。
沈约想起世人对这人的评价,当世jian佞,背信弃义,为虎作伥。
“好志向。”
郑隐迟迟才说出一句话来,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变化,不过很快恢复到温和的状态,“不忘己志者方可成大事。”
沈约微微低了头,道:“是,臣沈约谨遵陛下教诲。”
*
走在回府路上,沈约特意让杨听昶等人先打发走他们,在一旁幽静处等待。
花红叶绿,湮没于一片黑暗之中,那些花也没什么香气,倒是草木的味道极大,沈约好奇地将那草一拨开,下面竟然埋了好些不知道是什么的,已经腐烂了,看着也不像是什么动物的,但是那股子草木的味道就是从这发出来的。
沈约心中好奇,拾起一片巴掌大的叶子小心翼翼地撅上那么一点点,然后拿帕子结结实实地包了起来,生怕粘在自己手上。
正是奇怪这是什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季寒刚刚的那个眼神,莫名有些心慌。
“杳杳。”
沈约对这人的声音好像有一种天然的识别力一样,那声破碎了月,惊了叶,缓缓渡到沈约耳畔,直至眼里出现那人的勾起来的唇角,以及唇边那一颗浅灰色的小小的痣。
不可思议,借着那似乎早就年早失修的灯映出的灯光,那颗痣竟然格外清晰。
沈约道:“怎么那么久。”
沈约的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了一丝丝不自觉的不满,不满得理所当然。季寒冰玉一样的五官上化开融融的春水的温和,道:“被陛下留下说了些话。”
“季薄山,”沈约第一次正正经经地念出季寒的字,连尾音都有些发烫,但是“既然我们......那你知道五年前,我在寒山到底做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