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隐道:“落京容貌佳者众,哪里有什么第一人?”
季寒却上前道:“陛下,请宽恕拾得不识规矩之罪。”
沈约颦眉看向季寒。
郑隐道:“拾得何错之有?”
季寒抬头看郑隐,认认真真道:“拾得初生牛犊,论及落京第一姿容者竟有暗含陛下之意,岂非有错?”
季寒话中有话。
虽然说了沈约的有错,但是沈约这妄议还是在夸郑隐。
但是孙度之言截然不同,结合孙度适才提到的那些个不得好死的前朝人物,孙度此言被沈约和季寒的曲解之下竟然已经升格成对郑隐的辱骂,而辱骂君王可比妄议君王罪过大了去了。
孙度一瞬间冷汗往外冒。
唐夜在一旁不言许久,听了季寒的这句话,竟然笑道:“臣觉得拾得此言不假,陛下眉眼绝色,姿容无双,拾得此言既是赞美之词,陛下便宽宥了拾得的无心之言罢。倒是那些借姿容暗论陛下行为的无知之人,值得好好打磨一番。”
沈约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唐夜,心想唐默之还真是大胆,竟然还直接当面论以郑隐的容貌,郑隐竟然也不见生气,看来那荒谬的流言之中,唐夜和郑隐的君臣之谊深笃倒是真的。
郑隐面色不变,他微微阖眼,眼里盛着笑意:“燕云王此言倒是不假,既然如此,今夜,对前三甲的册封旨意便会下达各府。”
孙度惊慌失色,声音有些发抖:“陛下......臣并非是这个意思......望陛下明辨......”
郑隐看了孙度一眼,声音温和:“孙榜眼,那你的意思是你所讽刺的另有其人?”
孙度抖着唇,脑子已经有些跟不上自己口中出来的话了:“臣......臣只是就事论事,是沈约他恶意解读了臣的话......”
郑隐唇角勾起,眼眸似水剪秋月却沉湮着一片死寂,他地下头去看孙度,孙度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恶狼眼神一般,身子抖得更加哆嗦了。
郑隐道:“朕的容貌,和朕的母亲孰美?”
沈约诧异地看向郑隐。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郑隐会问出这一个问题。郑隐的面色很平静,语气也是淡淡的,面上还带着清艳的笑意。
孙度耿着双眼,木木道:“当然是陛下,陛下正值风华之年,太后娘娘......”孙度好像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连忙闭上嘴巴,可是郑隐的笑意却更加深了。
唐夜脸上已经没有什么笑了,他冷冷地道:“好大的胆子!来人!把孙榜眼扔出去!”
从身后涌出一批侍卫,将还在呆愣状态的孙度给押送了下去。
孙度的仕途算是毁了。沈约当然没有为这人感到难过的良心,孙度的父亲毕竟是孙与非,虽然仕途断了,但是他的后半生绝对还是衣食无忧的。但是,郑隐是怎么了?
为什么刚刚突然之间就提到太后?
沈约想起唐夜竟然直接在郑隐的面前让侍卫将人拖下去,唐夜的胆子也未免有些太大了。
沈约看季寒还是无动于衷,他轻轻将那只贴近季寒的那只手绕到季寒的背下一点,像是戳了戳季寒的背。
季寒觉得一直小小的凤凰用他的小爪子轻轻挠了挠自己的脊背,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后背脊传出来,季寒按住那只作乱的小爪子,挑了挑眉:怎么了?
沈约撇撇嘴,没有看季寒,想要把手抽出来,却被季寒一把用力按住。宽大有力的手掌细细密密地包合着沈约看起来略微清瘦修长的手掌,两只手大小相差无几,力量却差了一倍。沈约感受到季寒手心的温度竟然是冰冷的,却没有什么钻心的寒意,就好像自己的感知消失了一样。
不知道,之前自己握住季寒双手的时候,是不是也感受过这样子的冰冷呢?
沈约一时间竟然不是羞怯地用力抽出手来,而是反手过来,将掌心那一面对着季寒,让自己温热的手心温度慢慢地传递过去。
季寒疑惑地看了一样沈约的手,忽然绽开笑意,恍如冰裂,湮没着浓浓的纵容。
两个人的动作都很轻,看起来不会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唐夜和郑隐走的远了些,唐夜贴近郑隐,轻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安慰似地揉了揉他的发,沈约震惊地看着这一幕,无措地看向季寒。
季寒迟钝了一瞬,挑挑眉,好像想了很久,将一只手也放在沈约的一边的发上,不熟练地揉了揉。
沈约一把拍开季寒的手,轻声呵斥却又顾忌别人听到一样,说道:“人多口杂。”
“哦?”季寒朝郑隐和唐夜的方向看了一眼,“我以为你心中有疑。“
沈约颔首道:“陛下和燕云王?”
他面上平静,但是心中却是轩然大波:
难道那些流言竟然是真的?!
季寒点点头,含笑看他。
沈约瞪了季寒一眼,道:“ 这不是大人抚我鬓发的托辞。“
沈约好歹也是七尺男儿,和季寒相比也不差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