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认为沈探花年少高才,本来在臣身边做事便是辱没了沈探花的才能,如若沈探花为内阁侍读,不仅不会辱没探花,也正是臣职能所在。”
官员们面面相觑,虽然都是老狐狸,但是这从翰林院典簿到内阁侍读跨度太大,显然是不合规矩的。
内阁侍读可是正儿八经的正六品官阶,探花出身再好,也没有直接进阁的先例,更何况沈约还是沈太后的娘家人。
没有人觉得与太后不和已久的郑隐能够答应。
郑隐听闻略略做了思索:“朕觉得这还是有些不妥。”
季寒清隽的眉目笼着漫不经心:“臣觉得,探花郎本来在国子监读书便少有才名,五年前世子因故误了科考,没有和世子同生,臣深感遗憾。”
都说文官间会因为一个人的才能与文章会相互有些惜惜相惜的感情,难不成这季寒早在五年前就对沈约颇为赏识?
满朝的官员不敢说话,心里却是止不住的浮想联翩。
不过季寒后面称呼沈约为“世子”,实则是为了提醒百官,沈约并不是一阶白身,而是可能会继承候位的官宦子弟。
郑隐像是思索了些许,道:“那这样吧,让朕再想想。”
新科进士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
一个年轻的月白色官袍男子出来一步,道:“臣孙宇有本启奏。”
郑隐应下。
“我大燕疆域辽阔,物产丰硕,而大月因身处子牙内陆,天工不作,时维旱涝,多有不足,大月请求与我大燕修定青州便道,互通商有。”
孙宇作为户部中侍郎,又是孙与非的嫡次子,可以说是个不折不扣的皇帝党了。
“臣觉得不妥!”
另外一旁走出一个身形微胖的红袍男子,他胡须和眉毛一样皱起,表情很严肃:“青州寒山本是大燕西南屏障,大月氏一来与大燕素来没甚么交情,其心可议,二来青州寒山本就大水肆虐,无法保证商事的安全,若是出了事,是找那天堑之外的大月负责吗?”
沈约点了点头,沈约觉得这提议本来是好的,但是后患太多了,只是听到寒山大水肆虐之后,沈约觉得好像什么东西梗阻了似的。
似乎好像自己就是因为在寒山三年受了寒热,发了一场要命的热,差点小命不保,或许是天生对寒山没甚么好感罢。不过,大水肆虐,为何上面的人都没有派人去修治呢?
沈约正想着,目光不经意间就来到季寒小小的墨蓝色一角上,恍惚抬起头,撞入季寒正含着笑的一双眼中。
沈约难得地有些慌乱,微微低下头,不过一瞬又觉得:自己躲什么躲,自己又不是小姑娘,没理由被个面相好看的人给弄得慌了神。
又理直气壮地抬头去看季寒,这一看,在季寒眼里看来像一只带了意气和骄矜的小凤凰,季寒笑了一笑,将目光落在坐上的君王。
郑隐沉yin道:“大月与大燕虽然少有来往,不过,大月与金印素来有边境水域之争,金印与大燕不合已久,如果能与大月联手,要铲除金印也是迟早的事情。”
那红袍胖官员欲语,却被郑隐堵住了:“薄山,你怎么看?”
季寒上前一步,道:
“臣的意见与孙中侍郎一样。臣以为,寒山本是青州寒山一地贫瘠,车马驿站少之又少,遑论道路,且寒山多水,百姓生活困苦,如若能够借此机会整治河道,让寒山居民有所依靠,也是极好的一番美事。”
郑隐闻言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一旁有些发呆模样的沈约,心中没好气地笑,面上微笑不变:“拾得,你怎么看?”
沈约倒也没有真的走神,只是在思索大月的地理位置和此事的利弊,他正声道:
“臣以为,此事须再好好刍议。寒山身处天堑前,如果不修与大月的相交便道,我朝西南大月便有了天然防范,如果修了便道,寒山百姓或许会从中受益,但是寒山大水的修治想必已经派过工部相关人员前往勘察了罢?”
工部尚书点了点头,道:“正是。”
沈约正色道:“如果寒山的大水能妥善治理,想必寒山早就不是贫瘠之地,想必是棘手非常,工部就算是尽力,也没办法改变寒山天然的地势劣势。”
“因此,互市中大燕难以保证寒山地区的安全,如若一旦出了事,大月若有狼子野心,必将兵戎青州西南。况且,和大月互市,除了能够与金印抗衡压制,以及可能带来的互市商业发展之外,似乎没甚么其余好处。”
换而言之,这是一笔亏本的买卖。
郑隐闻言,一言不发。
季寒看向沈约,笑的里面有些失望,但是被沈约一眼就看出来了。
季寒在落京乃至天下的名声并不算好,甚至和唐夜有得一拼,因为一些事,季寒与孙家已经切割了,曾经被有天下清流之首之名的孙与非骂过利欲熏心。
虽然还没有到天下书生都唾骂jian佞的地步,但是也没好到哪里去。
沈约适才的话中没有把寒山的百姓考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