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无所图。”容市隐拿起酒坛的手顿了一顿,“就是又要走了吗?”
知容市隐误会了自己的意思,陆梵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道:“我的容大人,你这是什么脑回路啊。无所图的意思就是,此后只以朋友身份相交,坦诚相待。你可愿意?”
可心里,却溢上了一些他自己都说不明白的心疼。容市隐的人生究竟是怎样过来的,会让他觉得只要自己身上再无利所图,他便要被丢下、要被遗弃。
“若不再这般聒噪,便好。”容市隐低着头沉默了许久才道。
陆梵安看着容市隐,无奈的摇摇头,拎起酒坛走到凉亭前的斜草坡上,边叹气便躺下道:“怪不得没有朋友。”
容市隐微微笑了笑,随之躺到了他身边,陆梵安给身边人挪了挪位置,道:“没想到这一天竟发生了着么多事,再过一个多时辰,天都要亮了。”
“嗯。”容市隐答,看着前院已经稀落的灯火,又道,“什么时候回去?”
等了半天都没有听到陆梵安的回答,容市隐侧过头却发现那人已入了梦乡。
这一天,确实累了。
容市隐看着陆梵安熟睡的面容,细细的打量,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人,确实是生着一副好皮囊。
中旬之月,升得迟也落的迟,悬在西山之上,洒下一地月华。浇在一身青衣的少年公子身上,衬的其愈加不染凡尘。
陆梵安面目生的白净清俊,醒着的时候一双含情目本该自带风情,却因眸中的少年雅痞之气,多了些潇洒风流。
如今熟睡,倒添了几分沉稳。眉梢上是几分不食人间苦的不羁与傲气。但因性子随和良善,使得那几分不羁与傲气也成了青年人的活泼与朝气。十分讨人欢喜。
容市隐看着陆梵安,伸手抚开了他脸上的几缕碎发,眼里有许多羡慕,也有许多不忍。
他问陆梵安如若他真的寻了个无辜之人去赴死,陆梵安怨不怨他,陆梵安说不怨。可他没说出口的是,如若不是因陆梵安,他定不会那般麻烦,翻许多旧案,只寻一个该死之人去死。
不,如果只是他自己,断然是不会冒这许多风险去救这一个并无用处的人。只是,想起了薇儿,起了恻隐之心。只是因为陆梵安的世界里是无风无雨,是他所艳羡而不得的美好。所以不忍,不忍他的命里也带上了脏污。
陆梵安不怨他,但他却宁愿陆梵安怨他。如此,他便不必担心辜负谁。依旧冷漠而狠厉,再不抱愧。可如今,却不得不辜负。
他应推开陆梵安靠近的,可他,却似乎有些不舍得。在寒夜里行过许久后,他好像也开始贪恋那点微弱的温暖与明亮了。
第14章 人非
两个月后,大赦之事已告一段落。陆梵安无所事事的瘫在院里嗑瓜子,脸上有几分迷茫。又想起了他送秦名离开的那天。
……
城外官道旁,陆梵安同秦名走在马车边边走边聊。陆梵安看着已非彼时文弱少年的秦名道:“京中不宜久留,只能暂且离开,你有没有想好接下来要去哪儿?”
“经此一劫,我也算是看透了,百无一用是书生。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不仅屁用没有,还落了个如此下场。刚出狱时,本来我是想天涯之大,何处不是吾乡。到处去游历游历,见识见识不一样的风土人情,可能也会也会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可就在刚在,”秦名环顾了一下官道上七零八落聚集着的难民,道,“我明白我要去做什么了。”
陆梵安不答,等着秦名继续说下去。
“我要去参军。”秦名坚定道,“如今西疆战事吃紧,朝廷内部又风起云涌,各路势力争来斗去。百姓流离失所,水深火热。我纵不能撼这局势半分,但也想为百姓尽一份力。”
“秦名好抱负,那我就祝你前路顺遂,早日如愿。”陆梵安朝秦名做了个揖。
又像想起什么似道:“等你回来,再请你喝酒。只是如果参军,一定要改个姓名。你也知,这次救你我们使的并不是正经法子,已免再生祸端。”
陆梵安并没有告诉秦名救人的细枝末节,并非不信任他,只是此事,越少人知道,对容市隐的威胁便越小。
“此事放心,”秦名道,“只是要劳烦你替我谢谢那位恩人。你二人救命之恩,秦名无以为报。但若有一日,有需要我的地方,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说什么呢,就你我的关系,无需言谢。至于他,”陆梵安揽过秦名的肩膀,摇摇头道,“估计是不会看的上我们的帮助的。”
秦名笑笑不说话,过了半天才犹豫道:“你父亲……”
“我父亲咋了?”陆梵安见秦名犹豫,大剌剌的问道。
“无事,只是羡慕你,被父亲保护的这么好。”秦名看着陆梵安了无忧虑的脸,微微笑着道。
“神经。叫声爹爹,我也护着你。”陆梵安嫌弃的撇撇嘴,欠揍的道。
……
陆梵安烦躁的将手里的瓜子扔在桌上,他是爱玩爱闹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