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已经昏庸到随处放令牌了,这个给你。”赵贵妃面不红心不跳地塞到赵宇酋手里一个牌状物,不咸不淡道:“没事儿就别总往宫里来了,陛下那里多你一个少你一个都不打紧,有我给你照应,从今天起,你便是生了重病回家疗养了。”
赵宇酋看着手中沉甸甸的牌子,再看看姐姐,心内五味杂陈。
那是一块大陈自开国以来便唯有一块的免死虎符金牌。
得此牌者,可号令三军,且哪怕是皇帝,也无法诛杀之。
开国皇帝为了给群臣画大饼,一直将这块虎符金牌做为终极诱饵。群臣皆以为此牌就像鬼,听得多见得少。
而当这块金牌沉甸甸地被赵宇酋握在手上的时候,他真实地体会到了姐姐的良苦用心与决绝。
赵贵妃此举,无异于以将整个赵家的血rou和天下百姓的福祉孤注一掷地放在刀尖上烹油。
没有退路,为了大陈百姓为了姐姐尊儿,他只能拼死一搏。
死,有时候并不可怕,没尊严没盼头的活着有时候生不如死。
总要有一点光。
当胡迭紧紧抱住蒋溪的时候,蒋溪恍然间,看到了心里的光蓦地亮起。
有一种如归人般的踏实和温暖。
“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来了!”
胡迭的声音从一开始的温柔到逐渐焦急到最后的暴躁:“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我......”胡迭猛地甩开了蒋溪,咆哮道。
在他漫长的百年人生中,他极少咆哮,却在地府见到蒋溪的时候,爆发开来。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蒋溪可以好好的活着,幸福地活下去,而不是与他共赴黄泉。
“你没有死吧?我能感受到你身上的灵气,你是不是灵魂出窍强闯来的,是不是?”
胡迭焦急地摇晃着蒋溪,蒋溪却是红了眼眶,将他狠狠地揽入怀中。
“我没死,我来找你了。但是我想死,与你一起不能同生,但可以共死。”
“我不想再离开你,可以吗?”
胡迭爆发的情绪在蒋溪的温声软语中倏地沉了下去,蒋溪从未如此告白过,万千的苦顷刻化作内心最柔软的甜。
生而为人,皆各有苦恼,哪怕是生来为妖,也会有成人的渴望,以及人的欲望。
而欲望即为囚牢。
无欲才能成圣,而有的人要欲,也要圣。
陈度宗于泰山顶俾倪着众生,登高望远,云层叠叠,碧空如洗,仿佛再高一点点,就可看到仙人舞蹈,歌舞升平。
随侍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不是死于他的暴戾,就是死于他的贪婪,唯有从小陪她长大的伴伴杜岱形影不离。
杜岱原为陈度宗少年时代的伴读,后又因Jing通医术,成了陈度宗唯一的心腹。
“杜伴伴,你觉得这天下还有谁不怕朕吗?”
杜岱垂眸躬身:“陛下乃九五之尊,又修炼了这一身奇功,莫说天下百姓,连这苍天都要敬畏陛下几分。”
陈度宗不由大笑,伸出右手端详着指尖,指甲黑长,Yin气弥漫。
杜岱习以为常,默默地后退,他虽为伴伴,确是胆量非凡,皇宫上下没人不怕陈度宗,唯有他,从来都是淡而处之,毫不畏惧。
他生得白净乖巧,因着经历,更透露出几分Yin柔,常年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不卑不亢,在陈度宗眼中,他宛如朗朗日月。
陈度宗倚着山水,修练了一会儿功。
此功名为浮生乾坤功,入门极简,每升一级需要吸食人类Jing魄,初级需吸食少量冤魂;中级需吸食大量亡魂;待到高级,只能吸食武功超凡的武魂。
被吸食者功力越高,修为越强,对于陈度宗的修行越有帮助。
浮生乾坤功的终极即是长生不死,既能享受浮世繁华,亦能尽享永生。
陈度宗起初只是练着玩,说到底,巅峰处的生活无聊又疲惫。
后来逐渐在不断地征服和放纵中,彻底迷失了心智。
他不再是那个励Jing图治的少年天子,而是暴戾无常,凶狠毒辣的洪水猛兽,大陈变天了。
小金库亏空,即用国库;国库告急,便内掠外征;大把的金银和大量的生魂铸造了一个冰冷的怪物,他曾是大陈最中心的太阳,现在就是大陈最致命的毒瘤。
杜岱见证了这一切,一如他小时候乖巧顺从的模样,无论陈度宗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无可厚非的。
陈度宗重重地吐了口气,收掌:“杜伴伴,我饿了。”
杜岱忙上前一步,递上帕巾:“阳山来的那波魂魄,奴才带来了两个,陛下是现在要用吗?”
陈度宗擦着额头的汗,看着杜岱一脸认真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地笑了:“杜伴伴,朕是指肚子饿了,想吃点有酸甜苦辣味道的东西了。”
杜岱身体微微前倾,眼中倏地闪过一抹惊讶,转瞬便恢复到了寻常的平静无波:“那奴才这就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