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恍如隔世,连女儿也到了出嫁的年纪,觅得了情郎,唐婉柔哀思之间,多少还夹杂着几分欣慰。
这朝向陈山的路是越来越近了。
唐慕可多年陪在姐姐身边,何尝不知她心中无限的苦楚和束缚,他轻轻地将手覆于唐婉柔肩上,状似轻松道:“我说姐,你想得太远了,一来情若是久长时,岂在朝朝暮暮;二来,谁也不知未来,何不活在当下;至于这第三嘛……” 唐慕可故意拉长了声音,斜乜着唐婉柔,一脸幸灾乐祸样子。
唐婉柔疑惑,催促道:“是什么?”
唐慕可坏笑:“这第三嘛,说不定人家还看不上你那宝贝女儿呢!”
这句话可是捅了马蜂窝,唐婉柔登时不温婉也不温柔了,气急败坏道:“他是什么神仙人物啊,敢瞧不上尘儿!我家尘儿嫁给王爷都绰绰有余,何况他这个身无分文寄人篱下的毛头小子!”
唐慕可看得一出好戏,哈哈大笑,又戏谑道:“哎姐,感情的事儿可是不好说,万一就是没看上呢,尘儿可是说了非此君不嫁,你可是她娘,她的脾气你再了解不过。”
唐婉柔听闻“非此君不嫁”后,一时间愣住了,缓缓坐在太师椅上,呆滞地盯着手腕上的珊瑚手串。
唐慕可见状,知道玩笑有些过了,便乖巧地蹲了下来,伏在姐姐身边,看着她静静地发呆。
未几,唐婉柔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般,抬起头,笃定地注视着唐慕可的眼睛:“那就绑了他,绑在尘儿房间里,一辈子不让他出去。”
唐慕可听闻虎躯一震,心道绝了 ,这姐姐的溺爱又不分青红皂白上了一层,这蒋溪怕是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了。
蒋溪并不知道自己好事将要来临,早上与唐慕可切磋伤了肩,此时他正在房间里给自己揉药酒。
唐慕可两掌打在了他的右肩,一掌在前,一掌在后,打得十分对称。
“这怪异的老杂毛。”蒋溪边将药酒摊在手心,边在心里骂道。倏然,一个更怪异的老杂毛形象浮于心,粉鬓粉袍,别样的辣眼,别提多糟心。
蒋溪兀自笑了笑,师父师叔,都是给自己无限关爱的人,此情此生,当是无以为报了。
蒋溪将左手沾着药酒,去用力揉右后肩的淤血。这杂毛下手甚重,甫一碰到,便如白蚁噬骨般针扎的痛。
他不由地“龇”了一声,刚巧被进门的胡迭撞见。
“我来帮你吧。”胡迭面无表情,淡淡道。蒋溪不置可否,默默地将药酒递给了胡迭。
胡迭接过,在手心里搓热,随即运起灵气,给蒋溪揉药酒。
蒋溪许是没想到胡迭这一熨贴的举动,愣了一下,依旧一言不发,静静地闭上眼,感受灵力注入进肌rou中的运转修复,感知胡迭手上似女儿般的柔软触感。
蒋溪已不似少年身躯般的清秀瘦削,而是多了许些成年男子的魁梧高大气质,宽肩窄腰,肌rou纠结,散发着浓浓的雄性气息。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如此坦诚如此□□地看着小蝴蝶了,那年夜泊秦淮岸见色起意的登徒子,似是昙花一现,在而后的诸多时光里,却将自己紧紧地裹挟封闭起来。
而如今,那压抑的情感与内心随着剑池底的胜利开始抽丝剥茧般的释放,他终于敢,直视自己的内心。
他的手同样颤抖着,像要印刻般的眼神,深深地注视着胡迭的眉、眼、鼻,唇。
他感觉已经好多年没有如此好好看看他的小蝴蝶了。
阳春三月,杨柳飞棉滚滚,对桃花醉脸醺醺。
忆与君当年,落花齐蛾眉。
秦淮小楼风月夜,翩翩少年初相逢。
胡迭简直受宠若惊,那深深埋藏在心底的奢望、百年凄苦初尝甜蜜的开始、对烟火人间破土而出的向往、三年来殚Jing竭虑诚惶诚恐的忐忑、可望而不可得的委屈,均汇在了此刻殷红眼眶饱含的热泪中。
“真是太丢人了。”他想。
三年的隐忍和爱护备至,终于换来此刻的深情一望,值了。
蒋溪又何尝不煎熬,胡迭炙热又虔诚的目光三年如一日地投来,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可是他就转不过来这个圈儿,就像直面自己的感情的话,就输了,就软弱了。
故作坚强把自己包裹起来,筑起厚厚的心墙,好像这样就安全了,没有人能够看到了。
二人渐渐地靠在一起,情不自禁地越靠越近,蒋溪的嘴唇不自主地颤抖着,胡迭再也忍受不住内心情感的沸腾。
他猛地抱紧蒋溪,狠狠地将唇印在了他的唇上。
那一刻,春暖花香,晴空万里,心内烟花绽放。
蒋溪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却又鬼使神差般的软了半个身子,无力反抗。
“小蝴蝶,你……”蒋溪含糊道。
得到的感觉比望梅止渴强多了。
等待是苦的,而吻则是甜的。
胡迭倏地想起师父所说过的花间酒,想来既是如此,蒋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