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的门一向没那么好进,白毅最开始不知道,毕竟从他进门那天就被当成个宠物养着,虽没有受到多大的照顾,但也总归没把他饿到过。
白毅不是个贪心的孩子,可能是母亲常常不能给予他的关爱,他总能自己在小小的一方天地里找到“自给自足”的乐趣。白家好大,白毅从主楼跑到东侧的佣人居所休息处就偷偷溜了好几次也没能逛完。
大概也是白毅足够压低着自己的存在感,有些瘦小的孩子在庭院里穿梭着几乎没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白毅很快发现,主楼弯弯绕绕最隐蔽的楼梯走到尽头,有一扇总是挂着锁的阁楼门。门里从没有过一丝一毫的声响,但从主楼外向上眺望,阁楼明亮窗框里四处摆放的画架与深紫色的藤蔓,又那样温情的充斥在这个房间。
他不是个好奇心重的孩子,却也会在网络上、出门时听别人把这件事当做茶余饭后的一件谈资,落在人口中不断传送,变成一件件惹人浮想联翩的故事。
“白家的主母苏漫知,Jing神一直有问题,老爷照顾着她这么多年,当时为了她整个庭院里有棱角的地方都包起来防止她发作伤到自己,甚至面临着倒闭的风险,公司全权交给代理人回家照顾主母直至有所康复,已然实属不易。”
“可怎么白家流落在外的孩子这么多,不是做戏?”
“什么啊,没听说吗,在外头找的beta和omega,据说都多多少少有一些苏漫知的影子。”
“真的假的,就是小说看的太多,我看根本就是花天酒地,心思太乱,少拿什么替身文学说事。再说当年他白家和苏家联姻,受益人是谁可都看得清楚,就现在白寄文和苏漫知的孩子,还是跟着苏姓呢。”
“可是当年,比苏家更有权势的于家不同样向白寄文抛出过橄榄枝吗,白寄文可是义无反顾地选了苏漫知,差点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是,白寄文从于家出来的时候,几乎是满身狼藉,听说解除白于两家的婚约,差点没让于家把他打个半死。”
“所以说,白寄文他人怎么样不说,但至少对于苏漫知,他大概是真的喜欢吧。”
白毅不清楚这些话的真假,但那个被巨大铁锁紧紧锁着的房间里,人们所议论的种种早就被封尘,大概是连苏祤也无法企及的真相。
他常常悄悄在身后跟着这个没有正眼瞧过他的哥哥,类似于同情与“感同身受”的微妙情绪,让白毅总是不自觉的跟随着,又深深害怕着哥哥的存在。
苏祤总是在笑,但对着何人何事何种情况的笑又有太多分别,白毅瞧着瞧着就比任何人都清楚了。
苏祤小小的一个正经危坐在会客厅里,与来拜会的人见面时在笑,总能分毫不差的叫出来访者名字,礼貌又乖巧地应对着他听着到头疼的话。
苏祤见到一些朋友也会笑,不再刻意低沉的声线,在玩耍起来时肆意飞扬的,落落大方又张扬。
苏祤和那位父亲见面时也会笑,不过嘴角的弧度却总是刻意压低着,眼神里那些过于可怕Yin郁的也从没有遮掩过半分。
白毅觉得自己像是个小偷,或是什么暗地里更加见不得光的细菌一样,总是悄声息的寄养着偷偷长大。大概唯一不同的,是他在偷着哥哥的笑。
可白毅最喜欢的,还是那天楼梯转角处,耀眼阳光的晃神下,哥哥连酒窝都陷进去的样子。
白毅想,他想要一个哥哥,他想要留在这里,做一个小偷也好,躲躲藏藏的这么过一辈子也罢。更像是年幼无知是单纯的羡慕,和本能的趋光性给了他勇气,尝试着,留在这个没什么人气儿的家。
可苏祤大概唯一讨厌的就是他。
白毅看着哥哥的手几乎落在他鼻尖的距离,他甚至能听见锐利的劲风划破空气的响动。他哥哥止住了笑,近乎冷漠地看着他:“我说过,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能靠近餐厅?怎么,想认亲想到这个程度,欠收拾吗?”
白毅不明白哥哥怎么突然又消失了笑,那些几乎锐利的棱角,从哥哥和有些稚嫩的眉骨间刀锋似的刮在他身上。他慌张间被人推到餐厅门口,天生又不会解释更加不敢开口反驳,一时间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回你自己的房间去,”苏祤的声音比刚才的游戏间里还要再冷,“别让我再说一遍。”
白毅意识到事情不对,他抬腿想先行撤离,去听见哥哥背后餐厅里,传出男人半温和笑意的嗓音:“小毅吗?苏祤带他进来,正好我还没见过这孩子。”
白毅听见男人的声音,温和的好像夏日的风,又总是含着些笑,和他哥哥越来越Yin沉的面色对比,好像根本不是在讲同一件事。他看着刚刚允许他呆在这个家的哥哥,却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白毅觉得他可能是故意害怕他的哥哥了,他竟觉得那表情里有瞬间浮过许多满意来。
苏祤侧过身让出了一条通道,声音淡淡的:“问什么说什么,多说一个字,把你卖了别再想回来。”
他可真不是一个好哥哥。
白毅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