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维韬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发呆的看着床上躺着的人,他心里突然泛起一丝怜悯,在强大的人,都会在受伤的时候暴露出自己的脆弱,露出那柔软的肚皮。
就比如此时的方烛晗紧蹙眉头,双手抓住被子,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嘴里一直念叨着不要,身体的防御机制让方烛晗侧过身子,把被子紧紧搂在怀里,泪水也顺着眼角流出,这么脆弱的方烛晗其实并不多见。
路维韬第一次在方烛晗身边照料,他也是第一次照顾人,他有些不知所措,从床头柜上面抽了两片纸巾要给方烛晗擦冷汗,他手刚碰到方烛晗,就被昏迷中的方烛晗把他的手腕错了位。
“啊…”路维韬疼的眼泪都出来了,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在睡梦中能有这种应激反应,他捂着自己的手腕不敢在靠近方烛晗,刘子易刚才就给他的电话,他也不敢轻易打过去,他只好憋屈的坐在凳子上面装雕塑。
方烛晗在床上蹭来蹭去,脸上也染上一层红色,路维韬呆呆看着方烛晗,不敢随意伸手,他看着床上的人越来越难受,最后还是鼓起勇气给看起来好说话的陈斯一连打了好多电话。
陈斯的手机在办公室响个不停,他刚出手术室消过毒,还不等踏进办公室,就在走廊听见了自己私人电话的提示音,他赶紧跑了两步,看着是一串陌生号码,他想都没想按了挂掉。
他刚挂掉电话,这个号码又锲而不舍的拨了进来,他心里想着如果是刘子易不分场合的打扰他,明天他就拿着刀让刘子易管他叫爸爸。
陈斯接通电话,温润的声音的响起“您好,哪位”
路维韬听见这个声音就和见到了救星一样,他把眼泪憋回去,有条不紊的开口汇报情况“陈哥,我是路维韬,我看晗哥的脸色不太好,应该像是发烧了,我没找到家里的退烧药,我手腕被晗哥捏错位了,我也不敢随便碰他,您看有没有时间,您回来一趟,我看着晗哥挺难受的,我控制不了这种局面”
路维韬的手腕还肿着,他用头夹着手机,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好像又肿了一圈,他叹了口气,接着开口“您回不来也没关系,请您告诉我退烧药在哪里,有什么办法能叫醒晗哥,我自己也可以照顾晗哥”
陈斯捏了捏鼻梁,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自己在身边照顾方烛晗,这还是第一次假借他人之手照顾方烛晗,他临走忘记交代路维韬一些事情,他有些懊恼“我现在回去,你别乱动”
“好”路维韬垂下头,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其实不太愿意触碰昏迷中的方烛晗,方烛晗即使露出柔软的肚皮,到他还是有杀伤力的。
陈斯驱车用了十五分钟,他背着包匆匆跑上楼,推开门看着躺在床上抱着被子的方烛晗和保持一定距离的路维韬,他喘了口气,这才走过去,扔给路维韬一个冰袋“你先敷着,我处理完方烛晗给你看看”
“谢谢陈哥”路维韬松了口气,总算不用他一个人照顾方烛晗了。
方烛晗他一个人还真搞不定。
陈斯把吊瓶挂好,又把针头插进瓶里,这才低头把被子用力拽出来,扔在床上一个冰袋,等着方烛晗冻得一哆嗦,睁开眼睛,他才开口“老方,躺好,你发烧了,我给你吊瓶”
“水…”方烛晗烧的嗓子哑了,伸出手乱抓。
“坐起来喝,敢洒我床上,我弄死你”陈斯因为职业是医生的原因,他的洁癖特别严重。
方烛晗乖乖听话坐起来喝完水,这才重新躺下去,刚才他晕乎乎的好像看到了正值青春期的自己。
陈斯给方烛晗挂完吊瓶,把手盖在床上那人的眼睛上,声音疲惫“睡一会,现在你应该养伤,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方烛晗根本没有心思去胡思乱想,他顺着陈斯的话闭上眼睛,呼吸深沉竟是秒睡过去。
陈斯把手收回来,这才顾着路维韬那个小东西,他过去把路维韬的胳膊拽过来,看了看他手腕又轻轻的捏了捏,心里有数以后迅速又给路维韬掰了回去。
半个小时疼了两次的路维韬“……”
“以后他睡觉的时候离他远点,最好别碰他,省的在这误伤你”陈斯揉了揉太阳xue让自己打起Jing神,方烛晗吊瓶打完他还要回医院上班。
“可是他发烧了,好难受的样子”路维韬的声音满满担心。
路维韬这一副不谐世事的样子让陈斯更加头疼。
陈斯知道,只在在江湖上混,就要有小草一样的顽强生命,谁都不想就那么把命撂在大街上。
人的生命就这一条,如果命没了做什么都白搭。
“我真怀疑方烛晗捡你回来就是为了打炮的!”陈斯咬了咬牙,他才不信方烛晗和他说路维韬有做红棍的潜力。
路维韬不过就是收钱打架,他看不到方烛晗每天过得都是什么日子,他也看不到那些社会底层渣滓为了一点点会做出什么,说到底,他还是太过于单纯。
路维韬眨了眨眼睛,害羞的红了耳尖,拼命的摇了摇头“不可能!晗哥就是看中了我的身手,我收钱打架而已,没有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