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便让你喜欢上。
谢陟厘觉得完蛋了。
风煊离得这么近、声音这么近,还用这么温柔的眼神看着她, 她好像带脑子带心脏都要化成一滩水了。
她明明是醒着的, 却觉得自己身在梦中,可哪怕是最大胆的梦, 她都编不出这么荒唐的景象。
风煊……喜欢她?
是从前否认过太多次了吗?这样的念头一冒出来, 立刻就被脑子摁下去, 脑子还自动加上一句——“不可能”!
“咳咳,”古纳就宛如那个孜孜不倦叫起的人,生生把谢陟厘从梦一般的恍惚中拉了出来, 他又开口道,“我想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
谢陟厘当真是如梦初醒,把一片混乱的脑子赶紧压下,扶起风煊,办正事要紧。
古纳站在那奇特的塑像前,从供桌上取了只碗,刀锋划过手腕,鲜血滴进碗中。
谢陟厘之前点蜡烛的时候看见过那只碗,还以为它本是深黑色的里子,此时才知道那是取血祭祀之用,那些深黑色估计便是从前留下的年久日深的血迹。
顿觉有几分毛骨悚然。
古纳指尖沾取鲜血,点在自己的眉心、唇上以及心口,然后将剩下的血供奉在神像前。
“大将军知不知道,很久很久以前,十八部各自为政,草原上并没有北狄王庭?”
风煊在史书上读到过那段历史。古时候的北狄不足为患,就算他们想南下劫掠,单只一个部族的兵马,中原人对付起来很容易。
但是千余年前出了第一任北狄王阿什喀图,他统一了十八部族,挑选各部Jing锐组成了令世人闻风丧胆的北狄铁骑,从那之后北狄崛起,成了中原边疆的祸患。
“草原太大了,人又少,且迁徙不定,居无定处,想要统合这样的地方真是太他妈难了。统一北狄的人不是阿什喀图,而是天神。天神将祝福赐予阿什喀图,阿什喀图才拥有了各个部族的忠诚与敬畏。”
古纳说着,下巴点一点神像:“就是这位。它人首狼身,又被称为狼神。”
风煊皱了皱眉:“……狼?”
“不错。”古纳看看自己身上的伤痕,再望向那道被堵住的裂缝,眼神有畏惧,“根据祭司的歌谣,天神身边有漠狼侍奉,每次信徒向神像敬献的鲜血,都是漠狼享用,漠狼是天神的化身。”
“你是说……方才那个,是狼?”
谢陟厘忍不住问。
是狼,就算是什么漠狼,也是狼的一种,不是鬼神不是怪物,而是兽类,这让谢陟厘顿时觉得没那么害怕了。
她甚至有点好奇:“漠狼是什么样的?”
师父半生云游,去过无数的地方,见过无数的兽类,什么稀奇古怪的都拿来当故事讲,但从未提过什么漠狼。
古纳一笑,向风煊道:“大将军,你这美人胆子不小。”
风煊心说她对上人胆子小得很,对上兽倒是天生亲近,来者不拒。
“所以这里是你们的神庙?为何会在地下?你可知道出路?”
“我也不知道。”古纳摇着头叹了口气,“我们没有史书,只有祭司的歌谣。据说以前人们每年都要来神庙参拜,但是忽然有一年,神庙一夜之间从大地上消失了,前来祭拜的人再也没找到它的踪迹,人们都说是天神带着神庙和兹昆一族去的天界。”
“兹昆一族?”
“兹昆一族不属于十八部族,他们一直侍奉天神,被称为神族,他们修建了神庙,代代有圣女敬奉天神,传达天神的旨意。歌谣里说兹昆一族奉神至诚,所以全部成为了神仙,离开了人间。”
古纳说着,皱起了眉头:“现在看来,好像不对,神庙没有上天,竟然是沉入了地底,兹昆一族想来也全部陪葬了。”
兹昆一族……谢陟厘默默地想,这就是此地“兹漠”一名的由来吗?
只是兹漠荒芜一片由来已久,至少近百年来,人们提到兹漠便知道它是一片吃人不吐骨头的流沙地。
“大将军,世上真的有神吗?”谢陟厘问道,“神庙沉进流沙应该有很多年了吧?所有人都死了,漠狼……为什么还活着?”
风煊本就借搂着她的姿势借力支撑自己,此时手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道,“希望没有。”
这样,漠狼活着便不是靠神力,而是靠自己。
而要靠自己活下去,附近定然有食水。
风煊的想法是——他们正需要食水,必要的时候,漠狼也可以是食水的一部分。
谢陟厘的想法是——在地底活着真是辛苦了,漠狼也怪可怜的,若是能出去,就带着漠狼一起吧。
古纳不知道两人殊途同归,主意都在漠狼身上转,只觉得这两人表情同款平静,全不似遭遇“被困地底、凶兽追杀、天神坠庙”之类凶险的应有的神情。
风煊倒罢了,毕竟见惯了大风大浪,生死关口走过好几遭,谢陟厘生得纤细柔弱,仿佛一指头就能戳倒的样子,竟然也能如此镇定,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