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别墅大厅内,男男女女们衣着光鲜聚在一起谈笑风生,耳边尽是觥筹交错之声。
挽灯寻了个僻静些的角落坐下,将手中装着橙汁的玻璃杯放到一边,准备吃些东西就回二楼的客房里睡觉梦里这晚,是她把宁华雍拐到了三楼左侧的婚房。
在火车上她几乎一宿没睡,现下困倦得很,懒懒拿起餐具又放下,没什么胃口。婚宴的桌子上铺着白布,堆满鲜花,还有糖果蛋糕、朱古力和香槟酒。
挽灯不喜欢西洋的甜腻点心,最后吃了些牛排和喜饼,将杯中橙汁一饮而尽。为了避免半夜起来方便,她还转身去了趟厕所。
刚进去,就听见里面有道尖细的女声在酸叫:嘁,王府格格又怎样?说不准过两天宁少就腻烦她了。另一道柔媚女声附和道:是极是极,宁少这般风流俊美,怎会被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给迷住呢?
挽灯在这两人身后站定,蓦然冷笑出声,吓人一跳:两个贱妇,只敢背地里编排我姐姐的不是,说罢,踱步绕至她们身前,眼中讽意要将人刺伤,也是,你们这种人,就只能靠嘴碎来得到点微薄的消遣了,嗤!下作胚子!
她骂起人来总是很有气势,模样嚣张又招人恨。
那两个穿着洋装浓妆艳抹的女人背后讲人坏话被当场抓包,有些心虚,但被挽灯这么一通骂下来,顿时恶向胆边生,尖叫着冲过来要抓烂她的脸。
地上有水,挽灯一点也不怕,微侧身抬脚,将人绊倒。咚地一声闷响,听着都rou疼,那俩姐妹叠罗汉似地倒在一起,更气了。
她居高临下地逼视,忽而一笑,像艳鬼:小丫头,可别再惹nainai了。
那俩人本就欺软怕硬,见挽灯这副样子,更是噤若寒蝉,双双从地面爬起来踉跄着就往外跑。
挽灯净完手,抬头凝视镜中明媚少女,无声自嘲。
外头虽夜色清凉,公馆大厅内却灯火通明,一对新人挽着手给来客们敬酒,众人道喜,宾主尽欢。
挽灯坐的那桌早已经敬过了,她便绕过人群,在管家的指引下,宿进了二楼的一间空客房。
进了房间,挽灯将门反锁,解衣去浴室里洗漱。
西洋镜前的美人肌肤细腻瓷白,正用帕子轻柔地将唇上朱红的口脂拭去,显露出原来粉嫩的颜色。
挽灯并未敷粉,便用清水净了脸,仔细漱过口后,人在花洒下冲了个舒服的热水澡。雾气氤氲中,隐约可见水珠沿着Jing致的锁骨往下,没入雪嫩挺翘的丰盈间,活色生香。
洗完澡出来,挽灯翻出小皮箱里的软绸睡衣穿上,掀开被子,躺进了雪白柔软的大床,疲倦睡下。
半夜,人被惊醒门把手在动,有谁想进房间!挽灯心下发紧,记得自己有把门反锁。她盯着那扇白木门,昏暗中摸索着把床头灯打开,刚披上外衣准备下床时,钥匙转动,门开了。
宁华雍一身黑色西装笔挺矜贵,漆黑长发如缎般旖旎,他昏沉轻叹着走进来,长指缓缓将领带扯松,白皙的面颊微红,风流眉眼间有迷离笑意,对她宠溺道:香儿,我找到你了。
挽灯看在眼里,头皮发麻,为这仿佛宿命般的情孽。
宁华雍走近床边,呢喃唤着香儿,俯身要来抱她。
香儿、香儿、香儿既这般喜爱姐姐,当初为何会认错?如果一开始就对她冷厉无情,十六岁的挽灯怎么会被迷惑?又何至于疯魔?
此刻,隔了半生的爱怨、委屈和不甘混着怒火在心头翻滚,挽灯抬手,用尽全力扇了宁华雍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下清醒了吗?姐夫。
她面色如霜,而眸光灼灼,声极清冷。
宁华雍皱起深眉,因脸上的痛感而清醒,他垂眸审视床上的少女,芙蓉面远山眉,不看眼睛的话,和香儿很像,但不是她。
他冷淡下来,和梦里的很多次一样,态度礼貌而疏离:抱歉,是我失态了。说罢,转身优雅离去,将房门关上,仿佛从未来过。
奇异地,挽灯发现,自己已经不会再为宁华雍而感到心痛了,这颗心终于属于自己,她如释重负,轻笑出声。
过往种种,俱都烟消云散了。
第二日清早,挽灯收拾好东西,托宁宅的管家给姐姐留了口信,言自己已回北京,让她勿念,便提着小皮箱离开,此后再未来过了。
上海街上繁华,行人络绎不绝。
早晨还是有些冷,有个穿着驼色大衣烫着波浪卷的时髦丽人在路边的小摊那儿买了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吃完后把垃圾扔进桶里,又提起放在脚边的小皮箱准备往车站的方向走。
茶馆二楼靠窗的雅间内,陈平生正和布厂的老板谈着生意,视线无意中一瞥,略怔住,想起来了,她叫挽灯。
在他去北京代祖父拜访故交的路上,她撞了他,自己眼里却有泪光。
他心下觉得好笑,倒也没有计较,只在快出巷口的时候隐约听见她的名字,挽灯?应当是这两个字。
他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