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权。”
沉冷的声音响起时,高权心猛地颤了颤,瞬间绷直脊背,一声“是”喊出了“力拔山兮气盖世”般的悲壮。
“你现在是我的助手, 并不是陪谢老总钓鱼的朋友。”
再有下次,就请他卷铺盖走人的意思。
高权不敢再造次,在心里叹了声“我可太难了”的气后,连忙表明立场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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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遇时到公馆时,赵卿陆正忙着给自己做全套护理,听见门口传来的动静后,立刻冷着脸,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这是什么?”她蹦蹦跳跳地拿起放在懒人沙发上的抱枕,手指狠狠戳了戳替身的漂亮脸蛋。
心里想的却是:快点承认你想我了。
谢遇时眼皮不抬,绕过她将外套挂上,冷冷清清地扔下两个字:“抱枕。”
赵卿陆被气笑,她还能瞎到看不出这是抱枕吗?
火气刚冒出头,忽然想起床头柜上的药瓶,瞬间熄灭,难得友好地向狗男人递出一节台阶,语气也软化不少,“你以后要是实在想我,接我回家不就行了,何必搞出这些花样,要是让别人看到,还指不定怎么笑话我们。”
谢遇时这才抬眼看她:“卿陆,你是不是误会了?”
“嗯?”
谢遇时摁了摁眉心,模样疲惫到极点:“抱枕是高权得到爸的授意后做的,这件事我并不知情。”
说得再直白点:我一点都不想你!ball ball you !以后少给自己加戏!
赵卿陆听傻眼,谢遇时用所剩无几的耐心多解释了句:“爸觉得它对我的睡眠有好处。”
这话她听明白了——对于谢遇时而言,她就是个移动的安眠药。
小火苗噗地又窜了上来,要人形抱枕是吧,“那你怎么不用自己的,用你妹的也行啊。”
“……”
谢遇时唇角崩了几度,黑沉的眼睛里似乎带着“谁家哥哥会把自己亲妹妹做成抱枕陪自己睡觉”的质问。
赵卿陆被他看得不自在,敛了敛眼睫,头顶上方传来一道冷冽的气息。
“如果谁都可以,我不如抱着谢小汪睡,至少还能睡得安生。”
一席话说得九曲十八弯的,赵卿陆顿了差不多五秒才听懂他的话外音,无非是在嘲讽自己睡相差。
还挺挑。
不是,她怎么就睡得不安分了?
因他这通Yin阳怪气的腔调,赵卿陆下午对他升起的那一丝心疼瞬间化成了灰。
心疼是没了,但不代表好奇心会跟着消失。
当天晚上,她强撑着意识,熬过一段漫长的岑寂后,才敢睁开眼,用余光去寻谢遇时在黑暗里的轮廓。
过了差不多三秒,胆子大了些,直接把头别过去。
见他阖着眼,呼吸声平稳有节奏,赵卿陆脑袋上蹦出一个问号。
什么失眠,这不是睡得挺熟的?
这样想着,旁边晃过一道虚影,是谢遇时突然转过身,手臂伸过去,将自己往他怀里拢。
猝不及防的一下,让赵卿陆心跳陡然漏了几拍。
一片静寂里,她感受着对方拨弄在脖颈处清清浅浅的气息,灼热的温度蔓延进四肢百骸,没来由的悸动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
忽地,听见耳边一道轻飘飘的呢喃,又似隐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执拗。
赵卿陆下意识屏住呼吸,那道重复的声音随之变得清晰了些,“妈。”
“?”
“……”
果然这狗儿子三天不打,就能给你上房揭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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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白无故老了几十岁,赵卿陆气到恨不得立刻把谢遇时踹下床。
谢遇时就跟在她脑袋里装了监控一样,一探出她有这个想法,手臂又收紧了几分。
压抑的声线顺着灼热的呼吸传至赵卿陆的耳畔,“妈,你别走。”
她倏地愣住。
也因他这声呢喃,过去许多场景像走马灯似的在眼前飞过。
虽然小时候的谢遇时也不爱说话,但不至于像现在这般闷sao,转折出现在他十岁那年。
那会赵卿陆也不过七岁,一个懵懵懂懂的年纪,很多记忆早就模糊成了摸不着边的虚影,唯独他一身黑服站在母亲墓碑前的画面,却像烙印在大脑里,怎么也忘不掉。
葬礼那天,天色Yin沉得可怕,密密麻麻的黑伞堆叠在一起,将细密的雨丝隔绝在外,笼罩而下的Yin影没能挡去他两颊漫开的肃冷光晕。
记得不错的话,那应该是谢遇时第一次哭,也可能是迄今为止的唯一一次。
作为赵家唯一的千金,赵卿陆享受着父母和兄长们得天独厚般的宠爱,从未体会过与亲人分离的滋味,所以她并不能理解一向老成的谢遇时为何会这般难过与脆弱。
直到有次,陪同父异母的大哥去祭拜他的亲生母亲。
记忆里的赵之岩很少笑,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