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登门求亲,这被御史台的那群人知道了,不得闹翻了天。
宋晟彦有些感慨,合着自己妹妹定了婚,自己是全临安城最晚知道的?
离太师府还半条街,那乌泱泱的人群已经挤满了,车马被涌动的人chao堵得进退两难,京兆府的官差悉数出动,扯着嗓子疏散人群。
自家门前还摆着好些绑着红绸的箱子,有人来来往往的往府里抬。
穿着浅紫色官袍的京兆府尹被人群卷到了中央,正在奋力扒拉周围的人,拼力往外头挤。
宋晟彦看着眼前的纷杂景象,轻轻啧了一声,改道朝着巷子里走去。
几日没有回家,倒是连正门都走不得了。
宋晟彦在拐七拐八的巷子里穿梭,最后停在一方小门前。
这里是太师府的侧门,平日里没什么人走动,自己在这片空地上开了块地,用来种旱稻,如果没记错,上回自己离府是没下钥的。
宋晟彦伸手推了推门,门没有动。
许是年久失修,有些老化了。
宋晟彦又推了推,门依旧岿然不动,遂作罢,正想绕路去后门,堪堪收回手,“吱呀”一声,门从里头被打开了。
沈长洲从门里探出半边身子,瞧见宋晟彦,走了出来,极其自然的打招呼:“好久不见啊,宋兄。”
宋晟彦眉尾扬了扬。
那日下朝后,沈长洲将自己留下来,两人聊的投缘,从天亮聊到了天黑,两人从陛下宋侍郎聊成了沈兄宋兄。
宋晟彦冷哼了一声:“是好久不见啊!沈兄!”
沈兄两字咬的极重。
沈长洲笑了笑:“我宫里还有事,先走一步。”
宋晟彦静下来,此时沈长洲怎么说都不该出现在太师府中。
除非。
除非真如外头所流传,他是来上门提亲的。
宋晟彦看向沈长洲的眼里有些许的惊讶,提亲的事在临安城已经传开了,估计御史台的台谏已经堵在御书房门口了。
沈长洲还能如此气定神闲,属实是勇!
作为一国之君,能为自家妹妹做到这个份上,算是不易。
宋晟彦看着沈长洲走远的背影,面色稍稍缓和了些。
沈长洲摆摆手:“小舅子回见!”
宋晟彦面色再度沉了下来,直至沈长洲的身影消失在小巷子拐角,才沉着张脸走进门去,结果不留神,一脚踩进了稻田里。
多少有些丢人,幸好此处偏远,没什么人。
宋晟彦上了田埂,拍了拍沾上土的衣摆,一抬眼就瞧见远远站在田边的宋怀山。
宋怀山远远的站着,随即默不作声的转身走开了。
宋晟彦内心一阵慌乱,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尿床被父亲瞧见了,让他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他只笑着走开了,然后当天,小少爷尿床的事就在府里传遍了。
宋怀山走到前厅,凑到正在忙活的王芸芝身边,小声的说:“刚刚,宋晟彦栽后院地里了。”
王芸芝正在清点着聘礼,丝毫不带理他的。
宋怀山觉得有些无趣,就悻悻的走开了。
周围耳尖的仆从听到了,随即对身边的人说道:“少爷栽后院地里了。”
身边的人:“少爷栽地里,被人拔出—来了。”
“传下去,少爷……”
宋晟彦刚走到垂花门,远远听见一个小厮对另一个小厮说:“你知道吗,后院的那地里,长出个少爷来了!”
那两个小厮瞧见宋晟彦走过来,惊了惊:“少爷。”
就连声音都发着颤。
宋晟彦摆了摆手,径直穿过垂花门,向着前厅走去。
身后,小厮瞧见厨房的大厨,走了过去,压低了声音。
“我给你说!有人在后院的那块地里挖出个人来。”
“长得和我们少爷一模一样!”
“我亲眼瞧见了,就刚从我身边过去。”
大厨瞧见那道堪堪穿过垂花门的背影,有些将信将疑,随后转头对厨房的伙计说:“少爷后院的地里长出个少爷来了!”
伙计:明白了“传下去……”
—
宋晟彦走到前厅,刘子高和王芸芝正在对着礼单。
前厅里各个都在忙活着,还有不少人是生面孔,想来是刘子高从宫里带来的。
这般的热闹,在太师府鲜少出现。
这桩婚事虽说仓促了些,可自家父亲看人的眼光想来刁钻,能被他看中的人,不会差。
虽说同沈长洲相识时日不长,但并不妨碍宋晟彦觉得他是个还不错的人,这些年他下的新政也让宋晟彦觉得他是个还不错的皇帝。
当自己妹妹的夫婿,勉勉强强及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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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原本喧闹的人群静了下来。
从门前走进来个女子,那女子生的明眸皓齿,看穿着打扮,想来是宫里的掌事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