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该过个生辰了,来我们侯府八年,我父亲每年都说要给你过个生辰,你都拒了。”裴延世盘着手中的核桃,坐于沈嘉婉旁边道。
听此话,沈嘉婉看了他一眼,沈芷宁疑惑道:“这么久了吗?”
“那正好,”萧烨泽很是高兴,“今日就给你办一场。”
说着,萧烨泽就用公筷给江檀夹了一筷子菜。
沈芷宁与秦北霄已落座,沈嘉婉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沈芷宁,道:“昨个儿喝成那般,祖母可训斥了?”
说到昨日喝酒,沈芷宁就下意识就想看秦北霄,但忍住了,叹了口气道:“自是训斥了,未想到自己酒量这么差,以后不喝了。”
“哎?本殿下本想着来几坛好酒助助兴。”
裴延世听罢,随口道:“光喝酒也没意思。”
“哦?那你说有什么好玩的?”萧烨泽兴致一下起来了。
江檀更无奈了,怎的自个儿生日,反倒变成他们玩乐的理由了:“这可还在书院……”
沈芷宁看这情况不对,再这么下去,萧烨泽和裴延世这两个‘纨绔混子’指不定想出什么好事来,唯一能震慑得住萧烨泽的秦北霄竟还一个人用筷子夹着花生米,比平日里还少话,于是想了会儿道:“喝酒也行,不如就来行酒令,今日是江檀生日,就以祝福为令,或诗句、或对子,皆可。”
秦北霄一听就笑了,唇角微勾,抬眸见沈芷宁:“倒是个好法子。”
机灵是真的机灵,这法子还不好躲喝酒?
沈嘉婉也笑了,而萧烨泽一脸苦相:“这不是为难我吗?”
“那我先来吧,”沈嘉婉起身道,“诗经有言: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祝江公子生辰快乐。”
“让我想想……”裴延世沉思了一会儿,“鹏北海,凤朝阳。又携书剑路茫茫。明年此日青云去,却笑人间举子忙。过了今年,你也要进京赶考了,就用《送廓之秋试》中的这句,祝表哥金榜题名。”
两位都说了,萧烨泽想了一会儿道:“生逢俱如意,日暮南风吹。快事长伴友,乐衔月下杯。那我就祝江檀你,前路皆知己!”
江檀微微一笑。
萧烨泽说完,就看向秦北霄,秦北霄看向江檀,举杯道:“希君生羽翼,一化北溟鱼。望君前程似锦、万事胜意。”说完,将酒一饮而尽。
江檀回以一杯,眼中温和笑意不失。
所有人都说完,看向了沈芷宁。
“沈芷宁,莫不是我们都想出来了,你还未想到吧?那这酒你喝定了。”萧烨泽立马斟酒递过去。
“别闹。”沈芷宁笑道,起身将递过来的酒推回去,“这酒我才不喝。”
江檀目光落在站起来的沈芷宁,她今日着的是浅莲色轻纱罗,笑容也灼若芙蕖:“该说的他们都说上一遍了,那我就说个小的,愿天上人间,占得欢娱,年年今夜。自是望君展笑颜。”
江檀听罢,再次举杯,认真看着沈芷宁,杯中酒一饮而尽。
之后,便是满堂开怀。
欢笑到下午,大家也便散了。
裴延世要回安阳侯府,江檀提出与他一道回去。
马车上,江檀闭目养神,裴延世扫了他一眼道:“不是说今日在学舍吗,昨日便问你要不要回府,你还拒了。”
江檀依旧闭着眼,唇角沁着浅笑道:“想到了些事,要找舅舅商议。”
裴延世什么话都未问,面无表情,实则以前问过,但江檀不会说,他父亲也会训斥他莫要多管闲事,多管闲事?真以为他稀罕,自此他就不多这个嘴了。
江檀与父亲二人之间的事,他也从来不知晓。
一路沉默,到了安阳侯府。
江檀直往安阳侯裴宗翰的书房,路上众侍女小厮远远见人过来便知是何人,皆后退、低眸垂头,以示尊敬,这位虽然是表少爷,但地位与世子同等,甚至,或许侯爷还更看重这位一些。
白袍掠过众人视线,就如仙人之袍飘过,消失视野之中,众人才回了神。
裴宗翰正在书房内练字,下笔遒劲有力,可见功力,写完一字,便听得侍卫通报:“侯爷,表少爷来了。”
裴宗翰嗯了一声:“请进来吧。让人都退下。”
退下后,门悄然被关上。
“侯爷功力见长,这字愈发好了,”江檀轻飘飘的目光落在裴宗翰的笔下,淡笑道,“也不知本殿下有这个荣幸能讨得一幅字吗?”
他的语气缓慢,偏生有着雍容尊贵之气。
裴宗翰知道这位是玩笑之言,但一向猜不透心思,自是也未多言,只笑道:“六殿下抬举了,六殿下若想要,十副八副本侯也给的。”
随后亲自斟茶:“今日殿下怎么来了,可是西园出了什么事?”
江檀接了裴宗翰的茶,但未喝,重新自己泡了一杯,动作行云流水不失贵气:“西园无事。是你过些日子的五十寿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