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干了,说实话简直难以下咽。对方只是个普通乡亲,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于是他实话实说,“你好这口?青稞做出的饼子不好吃嘛。”
“我的天!在这大山里你还想吃啥子?牛粪烤饼儿,味道很好。难道想吃牛排、蜗牛、鹅肝,喝香槟和白兰地儿吗?”不知是心里来气,还是感到可乐,那个双手插在袖子里的男人嘿嘿地笑了。
牛粪!刘庆东并未在乎对方的调侃,而是对他说的牛粪更感兴趣,“这堆是牛粪呀,不像想得那么脏嘛,一点臭味都没有。火快燃尽了,饼呢,把饼放上去。”看那堆冒着青烟的牛粪,若是人家不说,是打死也猜不出来的,从表面上看还以为是木炭呢。刘庆东着实是急了,这个人在合计什么呢?耽误了烤饼的正事,再烧下去可就要燃尽熄灭了,他又着急忙慌地催促道:“饼子呢?你还在等什么?胡思乱想不务正业。”
“哎呀,不要着急儿,着急吃不得热豆腐。”老乡把手从袖子里抽出来,用树枝拨拉着火炭,牛粪的下面露出了面饼子,“嘻嘻,我呀,我在想摩西是先知儿,信上帝,耶和华授予他十诫,放在约箱里领着犹太人出埃及。而红军信马克思,也是个犹太人儿,要推翻压在穷人身上的三座大山。我们有《圣经》儿,他们有《**宣言》,虽然理论不一样,向往的东西却是一样的,都是要谋求人类的幸福儿。”
听他的意思,还是个很有思想的乡下人呢。“哎呀呀,只顾想了,好啦,饼子烤好了!请儿,你也来尝一尝吧。”老乡扒开灰烬取出个饼子,扑拉去粘着的草梗木屑,露出色泽金黄的青稞饼。他嘶嘶地吸着凉气,来回倒腾着双手扯下一块,转过身来毫不见外地递给三哥,“我的天,好烫啊。”
看到对方的脸,刘庆东也惊呼“我的天”啦。这哪里是川西老乡啊,高额头、鹰钩鼻、长耳朵、尖下巴,一双深邃的眼睛,看起来像没睡醒似的,“你是外国人!”
“你好,我是法国人儿,这里的神父,大家都叫我彭神父。”真是大出三哥的意外,神职人员竟然穿着当地老百姓的衣服,吃着中餐,汉语还说得这么顺溜。法国人客气地劝着,“嘻嘻,吃吧,吃吧,这青稞饼味道很好,我经常吃儿。”
“不了,我不想吃。”
“嗯哼,为啥子不呢?”见刘庆东犹犹豫豫的,法国人好像明白了人家的顾虑,“你是讨厌牛粪吗?它是很干净的,是上帝赐予草原的礼物啊。”盛情难却,三哥咬了一口,没有怪味,香甜酥脆,异常可口,比老街上卖的好吃多了。
“谢谢。”
“嘻嘻,不存在儿。”
一来一回有些不搭边呀,可能是外国人对用词不太恰当吧。刘庆东指着二层小楼,“神父,几天前这里住过红军吧?听说红军首长住在你的房子里,还开了个会。是真的吗?”
法国人上下打量着刘三哥,像要把他看透似的,“你是做啥子的啊?”
“呃,我是记者,国联的记者,是来川西了解民情的。”刘庆东被看得不自然了,又用记者身份做为挡箭牌。
这么说还真有效,板起面孔的神父又露出笑脸,“我的天!不止一个人来问过了,胡保长、泸定县保安大队的韩队付,各种人都来盘问,像我做了啥子坏事儿。是的,那天晚上他们住在这里儿,有个黑黑瘦瘦的、都叫他主席的长官就睡在我的房间里,我还给他们做了一顿西餐呢。”他指着二楼左侧的窗子,“就是那间,几位长官就是在对面屋头开会儿。长官没得一点官架子,和我谈了很多。他说儿,无产阶级争取自由解放和人类解放,红军是人民的队伍,要带着天下的劳苦大众打倒蒋该死,翻身做主人。还说儿,宗教观念是支配人们的外部力量,是在人们头脑中幻像的反映,不应该把命运交给神来支配儿,人类能靠自己的力量为自己谋得幸福,那天晚上他和我聊了很多呢。”
刘庆东津津有味地听着,通过方言字眼可以断定那人就是伟大领袖。听着听着,他突然想起经堂里的信徒们,“哎呀,耽误你的正事啦,你还得去做弥撒呢。”
“我的天!到时间咾。昨天夜里去给牛皮筋做临终圣事了,他的忏悔太多了。整晚没睡儿,太疲劳啦。天主,求你降褔我们,和我们所食用的食物、及一切恩惠,因我们的主。阿们。”神父划着十字祈祷完,囫囵吞枣地吃完饼子,急急忙忙拔腿就走,还没忘说了一句,“记者先生,见到你很高兴儿。”
刘庆东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处处都感到有种亲切感,应该是对伟大领袖的崇敬之情吧。忽然,他看见漂亮姐从神父楼里走出来,脚步匆忙,像是怕被别人瞧见,随后消失在经堂的拱形门洞里了。刘三哥心里划着魂儿,她不是来做弥撒的吗?跑到神父的住处来干什么?看来她与法国人关系也不一般啊。
正胡乱想着,那吹唢呐的老人从经堂里走出来,手里用力地甩着唢呐哨子,时不时地舔着嘴唇,来到院子里看见了刘三哥。“你是外乡人吧?东瞅西瞅的头回来吗?”
“我是第一次来磨西镇,到处走走,随便看看。”三哥十分佩服这个老人,能用民族乐器吹奏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