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国?
不,不是的。
在重新细细回想了院落里他的那一番举止与作派,连起瞳色猛地一惊,表面上他像是在帮二皇女曦澜,又像是想要从锒铛入狱的六皇女曦罂手中换取好处,但实际上他其实两边都没有相助,而是在无形中一点一点的蚕食掉她们所剩无几的价值。
他是想要毁了她们!
无论是当前皇女呼声最高的二皇女曦澜,而是颇得手段的二皇女曦罂。
他想要的,是将她们全数毁掉,毁了这国中的皇储之选!
但为什么呢?
连起有些怔愣的坐回了原位,开口道,“我知他一向手段狠辣心思难测让人捉摸不透,但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与女国有结下什么仇怨,搅入当中实在太让我为之不解。”
素长清让他神色飘忽思绪紊乱的样子,只微低了眸,举袖为他斟了一杯茶,“如此,便换一个方向想。”
“?”连起有些茫然的抬头望着他。
素长清对上了他的视线,收袖坐回了原位,他道,“悦心霁既以交易之行与寄山族一脉达成协议而谋图其中,那么,是不是也与这幕后的人达有协议,但助他们达成目地便得换取自己真正的所需?”
连起有些愕然的睁大了眼睛。
素长清的眸子一直是清润明澈的,似水润入,似风游之,只静静地盛着那一罅的烛火,于月光下端坐如莲。
他道,“外不涉内,但却非是让我们坐视祸起袖手旁观。既为客身,自有相助主人所责。”
“……素兄的意思是?”
“我会说与游姑娘此中要害,赠她三个锦囊让她与皇女同行庆火城以堤防悦心霁暗中动作。姚辛之事城中已有师听戎女与安民师管夜大人深查其中,此两方我们只需留心关注后续的进展即可无需插手,连弟……”
连起这下明白了过来,“那我再去山月部一趟,调查这厮的目地为何。”
素长清没有回答于他,一双眸子隐有深凝之色。
连起没有察觉到他的神色,只是想到了山月部不由得想到了这些日子他一直放心不下的小妹,便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柔了眸子,自顾着说了起来,“素兄,你可不知,我在那山月部认了一个小妹,虽然其貌不扬,却生得可爱极了,眼神里总有着几分倔强不服输的气势,更习得一手百步穿杨的神箭术,若有机会我带她来见你一见怎样?”
就连连起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在谈起这个小妹的时候,他的眉眼里都是笑。
素长清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也不由得笑了,“你这般说,我也想见一见这位妹妹了。”
*
夜又深了几分。
山月部这夜里忽支起了数十支火把,直照得亮如白昼,原先僻冷的寒石屋一时间来往不绝。
姜嫱眼下的情况并不见乐观。
闻讯赶来的墨长老在诊完姜嫱的脉后,脸色变得无比的凝重,就这样过去了良久,他放下了姜嫱的腕脉,沉默的摇了摇头,“毒已入心,药石罔救。”
他这话一落,在场的人面色各异。
或是愕然,或是震惊,或是失神,或是轻蔑,或是讥讽。但更多的,似是到最后皆化作了一声叹息,无声的流于暗夜之中。
寒石屋是一片死寂的,没有人说一句话。
只不远处揽着臂靠在墙壁上望着这一切的娑远厄忍不住的笑了一声,意有未明,却也不开口。
饶是立在床前的哀鱼久久地望着眼前须发尽白的墨长老,直待他松开了姜嫱的脉博起身之后方才开口,“长老,姜嫱当真是救不了了?”
他这一声问登时引来了无数的目光。
这是一个清瘦的男人,相较于野性粗犷的娑沙族人来说,哀鱼无论是装貌还是气宇都要比同族人清淡许多,不比族长娑远厄的锋芒,他始终是不卑不亢有节有礼的,尤其是他现在面上还挂着伤,更见了几分清弱之色。
他这一声问登时引来了无数的目光。
娑远厄环着臂也望向了自己的部属,眼里有些感慨,也有些叹息。
墨长老很是意外的这个向他发问的人竟是娑沙人,柱着手杖望向了他,“娑沙一脉与我山月部早已作井河之分,年轻人还是不要插手我山月部的事宜。”
哀鱼托手向他行了一礼,道,“我无意插手山月一族的事宜,只是姜嫱于我有救命之恩,人命攸天,还望长老全力相救,若有所需,哀鱼愿受差遣。”
墨长老柱着手杖,眼神却冷了下去,“你以为我坐视不管不想救她?”
哀鱼不答。
墨长老柱着手杖重重一柱地面,“荒唐,你当我山月部是何等地方,坐视族人生死之事不顾?年轻人,你可莫要将山月部与你那娑沙一脉混作一论。”
这话落下有不少人的脸色或是青白或是红紫,眼神更是有些飘忽不定了起来。
哀鱼听着更是变了脸色,张了张口想要辩白却发现喉咙一时间干涩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