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丢脸啊,明明是自己挑衅在前,却率先败下阵来,嘶,自己这是怎么了?他不过就是看着自己啊,这有什么好怕的。
顾落知在心中暗暗鼓了一口气,想转身重新坐回景初维身边,只是她一转过去,就和景初维看着她的目光对视了,心中的那口气顿时消散,她立马又转回了身体,面朝着窗外的街道,不敢再看景初维的目光。
浅浅的低笑声再次传来,顾落知更不愿意坐回去了。
两个时辰后,严承带着人回来了。
“大人,我们探听了府城里大半数杂货铺,他们店中皆无米粮贩卖,我们询问了理由,是因为七八年前几家大米行突然统一提价,将小米行和杂货铺弄得都收不到米粮……”
严承禀告的内容,和当时那掌柜的说词没有出入,武昌府里的几家大米行确实用了特殊手段,拢住了湖广治所及其周围的米粮生意。
将将等消息的时候,顾落知已然想好了该如何查,她对景初维说道:“七八年前的事情现在恐怕很难留下线索,不过我们可以去问问当年那些小米行,那时他们生意做不下去,自然该想着如何自救,他们会去调查原因,说不定他们能发现某些线索。”
景初维颔首:“好,我让闻井去查查当年那些小米行。”
严承暂且休息,闻井又带着人出去调查,直到晚膳后,他才带着人回来。
“八年前武昌府里有很多小米行,属下先整理了几家叫得上名字的,大人们先看着,明日属下会将全部米行的消息整理好呈上来。”
闻井做事比严承细致许多,他先将城里有些名气的小米行调查清楚,然后写在纸上呈给景初维和顾落知看,并且写得很详细,大大小小事无巨细,一目了然。
顾落知和景初维坐在蜡烛前,两人一张一张地翻看着,都很是专注,直到烛光微微晃动,景初维才稍稍分出了心神。他拿起小铜剪,将烛芯减掉一些,烛光顿时变得更亮了。
这一番动作并没有打扰到顾落知,她半垂着眸子,眉头轻皱,仍旧看得十分认真。
景初维的目光久久地落在顾落知的侧脸上,他看见她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她的睫毛在烛光的照应下投落出一片小小的Yin影,遮住了她的眸光,就像是乌云遮住了玉轮,让景初维心中莫明生出了几分可惜之情。
他不知道自己注视了她多久,直到顾落知翻动纸张发出细微声响,景初维才回过神来,他赶忙放下拿了半天的小铜剪,重新垂首看向手中的纸页。
纸页上的每个字他都认识,景初维读过一遍却没留下印象,他现下只能注意到自己仿佛近在咫尺的快速心跳声。
过了一会儿,顾落知率先看完了手上的一半纸页,她将纸页的顺序重新整理了一下,而后一边将纸页递给景初维,一边说道:“我这一半看完了,给你。”
景初维的动作顿了顿,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道:“我尚未看完,稍等。”说完,他迅速收敛心神,认真地看了起来。
听见回答,顾落知愣一下,为何要稍等?他将他看完的部分先给她看便行了啊,他这是怎么了?
顾落知心中疑惑了一瞬,但因着现在有事,她便没有去细究原因。
半个时辰后,两人将闻井呈上来的纸页看完。
景初维率先开口:“先去哪家?我们以什么身份去问?”
“我早就想好了,先去袁家问,我们就以监察御史的身份去问。”顾落知抿唇一笑,而后从怀中摸出了牙牌,亮给景初维看,“有这东西在,袁家自然不会怀疑我们的真假。”
景初维想了想,赞同顾落知的决定:“袁家乃是当年坚持得最久的人家,并且期间他们还采取过行动,找商会、上衙门,甚至像几家大米行一般也提高了收粮的价格,不过很遗憾袁家没有坚持到最后。”
顾落知颔首:“最重要的是,袁家和何家不和,是以我们去袁家探查的消息不会被泄露出去。”毕竟陛下让两人暗中行事,他们需得隐藏好身份。
“好,那明日我们便去袁家。”景初维将桌上的纸页收好,“我们要假扮哪两位?”
顾落知说了两位监察御史的名字:“这二人同我们年纪相仿,一年前刚升为监察御史,没来过湖广巡查,生面孔,不会有人认识。若是他们这次恰好来湖广巡查也没关系,他们来之前我们应该已将事情查清楚了,到时候躲开便是。”
顾落知将事情考虑得很是周全,她将自己的安排细细地说给了景初维听。
景初维不禁一笑:“御史大人便如此自信我们能在几位监察御史到达之前将事情查清楚?”
顾落知抬眸瞥景初维一眼,道:“这不是有太傅大人在嘛,下官可是相信着您,您定能带着下官将一切都查清楚。”
景初维唇角几不可见地抿了一下,半晌后,他低声说道:“那便请御史大人一直相信下去。”
第二日,顾落知和景初维稍稍改变了一下装扮,两人脱下商人穿着,套上了文士衫,而后只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