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帝总觉得她话里有话,忽然惊觉她身上着的衣物,虽是一如既往的素色,可是暗灰色的衣物宽松的袖口,看上去像极了道袍,加上她脑后仅用根素色发带绑发,浑身上下都是朴素得不像话。
他慌忙冲上去,一手将她脑后的发带撤掉,一手紧紧握住纤细凝白的手腕,几乎是咬着牙开口,“积福行善没问题,这些我都可以做,但你瞧瞧你的装扮,难道还想削发为尼?”
杜浮亭被他的想法气笑了,张口就是怼道:“难不成皇上想让我前脚刚没了孩子,后脚便穿红戴绿、花枝招展?”
崇德帝被她的话堵的哑口无言,看她身上衣物越发碍眼,怒吼着喊红珠滚进来给杜浮亭换衣裳。
红珠急匆匆跑进房间,不过不是为了给杜浮亭换衣裳,而是怕杜浮亭受崇德帝欺负,后面还跟着快步而行的卫年。
杜浮亭又将红珠赶了出去,不让她蹚这趟浑水,犀利而尖锐地道:“皇上以后还会有别的孩子,有数不清的女人排着队愿意给皇上生下龙子,皇上当然可以不在意,可是我却不能不在意。”
“够了,没必要故意说这些话伤我,那孩子没了,你以为我心里就好受?”那是前世他亲手带大,亲自教养成人的孩子!
崇德帝转身离开时将房门关得作响,可见心里怒火。
杜浮亭抿着唇站在原地,这话里她确实有几分故意激怒崇德帝在,太后不主动找她,她没办法联系上太后。
如今她得借着崇德帝,向太后表达她的意思,她愿意去万佛寺,也能受得住孤寂。
卫年站在门口,转头看着崇德帝怒气冲冲的背影直皱眉,又看向默不作声的杜浮亭,开口劝解道:“你何故又要激怒主子。”难道你不知道她一句一话都能牵动他的心神?
杜浮亭已经坐下翻开医书,神情淡然到可怕,她连眼眸都未抬,道:“我前日随手翻开话本读到一则话,说情爱本身不可怕,可怕是你原潇洒肆意、放荡不羁,想做仗剑天涯、四海为家的侠心剑客,但终有一日你在路上遇某个人,动了心,恰逢对方要相许终身,你一时激动,当了剑,卖了马,甚至想好了在何处安家,但当你回头却发现人没了。你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离开,甚至有可能对方爱的就是能浪迹天涯剑客,而并非你。”
说完,杜浮亭抬眸看了眼卫年:“我回过头了,也回不去了。”
因为身子骨弱的原因,杜浮亭从不奢望能与常人相比,那些情啊、爱啊,在她这里并不重要,是有个少年炙热而浓烈强势的闯入她的生活,让她记住他。
少年的眼睛看她时明亮且璀璨,只能看见她一人,清澈眼神的倒影里只有她的身影,叫她把那颗心交给他。
有谁不喜欢少年炽热的感情,捧着真心到你面前,只为讨得你的笑颜。
那时候杜浮亭也年轻,不懂年少的感情纯粹真切难能可贵,却是极为容易受伤,也不懂少年人肩膀太稚嫩,承担不起、也抓不住那份感情。
她知道责怪不了谁,那时候的他们不是不够相爱,只是还太年轻,不足以共同负担对方身上的重担。
可是,回头的代价她不想再承受第二回 。
卫年只能深深叹息。
不过到了走前,他还是给出忠告,“你知道的,皇上偏执,他不放手的事谁都不能替他做主,我不希望到头来你伤了自己。”
杜浮亭同卫年道了谢,毕竟卫年是崇德帝的人,能说出这话已经冒了风险。
末了,她轻声道:“我决定的事,也不会动摇。”
卫年深知劝不动,便不再劝她,说到底这是杜浮亭的人生,谁都不能替她做决定,更加不能替她负责。
第100章 把自家媳妇亲手推走……
柳太后知道杜浮亭的意思, 既然她话已经说出口,杜浮亭又愿意忍受礼佛的孤寂,她自然是会履行承诺, 到时候离开京城,将她也给带上。
念善心里升起担忧,“娘娘真的准备将杜氏留在身边?”其实娘娘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插手, 让杜氏与皇上自行解决他们的事。为了区区杜氏,坏了娘娘与皇上之间的母子情分, 是不值当的。
“我不拉她一把, 还有谁能帮她?”柳太后何尝不知道这么做会伤了崇德帝的心, 可是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两人互相伤害, 到最后走到她和先帝的下场, 这辈子都没法释怀。“让人给杜月满传消息,她能见杜氏了。”
杜月满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 能越过崇德帝见杜浮亭。这信是谁递给她的,她心里有几分猜测, 不过毕竟传信之人并没有直接表露身份,她还是有几分犹豫, 将事情同杜泽商量。
他们如今算得上是在给皇帝办事, 明明与阿浮同在京城,可是他们不能够自私去探望阿浮, 就怕扰了她安宁,他们得到阿浮消息的渠道便只有崇德帝派人传递的零星消息, 让他们知道阿浮的日子尚可,但是他们绝对不能私自与阿浮见面,也不能让阿浮得知他们的消息。
杜月满与杜泽清楚,崇德帝是在告诉他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