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这回失算了,女医并未如她所愿离开,而是看了眼浓稠的药汁,道:“娘娘还是趁药温,将药喝了为好,凉了就没药效了。”
“本宫说了现在不喝。”躺在床榻上装病的良妃眼神锐利,往女医身上扫去,是药三分毒,她也怕把自己的身子作坏。
可是女医不为所动,像是没有感觉到良妃的不喜,她得了上面的意思,一定要看着良妃把药喝下。
“你这女医好大的胆子,竟然连娘娘的话都不听?”碧羽在旁边出声呵斥,她是知道娘娘在装病的,这药喝下去没病也许喝出病来。
女医面露难色,想了想才道:“皇上发话了,娘娘的风寒久不好,太医院医正都该受罚,连小病都束手无策,让娘娘病了这般久。”
听闻让女医监督她喝药,是崇德帝的命令,良妃眼底闪过光亮,身子不由坐直,问道:“是皇上吩咐的?”
就连屋内的宫婢耳朵都尖了,想听听女医的回复,许是主子的好日子要到了,她们也能熬出头。
“是皇上亲口吩咐的。”女医恭敬地应了声是,态度公事公办,并未因为良妃可能得宠,而有巴结的意图。
良妃这回没有再犹豫,帝王能关心她的身子,也算是恩宠了,她皱了皱眉头,一口将药闷了。
可是等女医告退离开,良妃嘴里含了婢女送上的蜜饯,瞥见碧羽眉头紧蹙,她从中回过神,让其他宫人退下,轻声问道:“碧羽,你说真是皇上的意思?”
碧羽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可皇上若在意娘娘身子好坏,早在给娘娘探病的时候,就会交代女医要看着娘娘喝药,不必要等到现在,她不能当着娘娘的面戳破,若不然以娘娘的性子,该记恨她。
杜浮亭得知女医端着空碗出云水殿,看着良妃喝下药汁,不厚道地笑出声,引得崇德帝侧目而视,“就这般开心?”
崇德帝下了朝就往椒房殿赶,可能是昨晚杜浮亭太过热情主动,一声声“萧郎”唤到他心里,恨不得能在他心间深根,倒叫他不想撒手了。
杜浮亭拨着松子放到白玉盘子里,语调都轻松了不少,“她说的她生病了,合该好好吃药,您是皇上又不是医正,病了该请您去干嘛?”只是嗓音些许微哑,说的句子上了些尤其明显,她抿着唇脸颊掠过绯色。
崇德帝恰好捕捉到她的羞涩,明明床榻间大胆放肆,眼下又开始不好意思,他捏了捏她脸颊上的绯红,“那你怎么不去找朕,连宸妃都知道过去。”这也就罢了,还借着他的名头,让女医盯着良妃喝药,也不怕传出去后宫众人以为良妃要得宠了。如果不是她醒来延续了昨儿的热情,他不一定同意她这么做。
杜浮亭抬眸望向崇德帝,特别理直气壮地道:“爷曾经说过除我以外,不会再有别人。”
“那你怕嘉羡大长公主送人,入朕的后宫?”
“那是关心则乱,再者……”那毕竟是大长公主,或许看在她的面子上,崇德帝不得不纳下呢。
崇德帝冷哼出声,“朕在你心里就这么没出息,旁人叫朕纳人,朕就得纳人?”换做别人这么说,帝王早就动怒了,苏全福跟在帝王身边,也想听听杜浮亭该怎么给帝王顺毛,这贵妃抚平帝王怒火的本事,他是觉得自己拍马都赶不上。
“爷不在我心里。”杜浮亭说话停顿了下,崇德帝兀自皱眉,胸腔都闷着股气,正待他要开口,眼前忽然凑过张小脸,一本正经地语气跟他道:“爷就是我的心。”
崇德帝瞳孔猛地收缩,仿若世间最美的颜色不外乎靠近自己的这张俏脸,她脸颊处还有他方才捏出来的印子未散,不过杜浮亭分寸把握得好,说完之后退了回去,继续剥手上的松子。
苏全福啧啧称奇,果然贵妃娘娘就是贵妃娘娘,这回答不是谁能学的,顺势还拍了帝王马屁,他可看见帝王眉梢微挑了,虽然帝王没有笑意,可是不代表对这个答案不受用啊。
“倘若哪一日爷真的有别人了,你会如何?”
“爷是我的心啊,它如果有了别人,就是与我无关了,我自然也活不了。”她语气轻松自然,死这个字轻而易举从她嘴里说出,好似人的生死大事在她看来不过如此。
苏全福诧异地看向贵妃,又看了眼身后的红珠,只见红珠面色如常,结果她并不以此惊讶。
因为红珠明白她家姑娘说的是实话,姑娘拿帝王当成心捧着护着,她可以不介意他失去记忆,但是前提是帝王是陆公子。她把帝王还是陆公子时期待她的好,对她的纵容与关怀,都悉数还给眼前人。
不论帝王怎么使手段,让姑娘妥协,一遍遍喊他名讳,唤他萧郎,都不可否认从陆公子出现开始,到他失忆的短短几年,已经是姑娘活下去的希望和动力,这份爱纯粹到容不下半点沙子。
崇德帝眉头皱的跟能夹死蚊子似的,嗓音低沉了几度,显然不赞同她随口提起死不死的,“别乱说死字。”
“生老病死,人生常事,这辈子总要经历的嘛。”可能是因为自幼身体不好,杜浮亭把生死看得很淡,毕竟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