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那边忽的传来一声高呼, 声响沸腾开来。
“中了!中了!连中,贯耳!”
“姑娘好身手啊!”
“嘿,这姑娘模样跟天仙似的, 还真有点东西。”
“不会是仙人吧。”
“哪有这么接地气的仙人。”
八箭全中, 且都投入最远的壶耳, 摊主看得目瞪口呆, 连围观的公子都啧啧两声,气得放下手中箭矢, 朝着远处的珠宝铺子走。
“姑娘,您的簪子。”
摊主见修祈和程安衣着不凡,模样出尘,也不敢赖账,取了最高处红锦上摆置的银簪。
“娘。您怎么愣神了呀?”谢荣陪着母亲来灯会闲逛,见她瞧着一个红衣姑娘发愣,不由得有些好奇。
他顺着娘的视线仔细看去, 却发现是日前不久在自家门口见过的人。
“是她?”
谢大夫人瞧谢荣如此说, 便问道:“你见过的?”
“嗯, 之前。她和一位穿着白衣服的公子站在府前。哦,就是那边站在她身边的公子。他们似乎还盯着儿子看了一会,瞧着有些面熟, 可还没来得及询问,他们便没了踪影。”谢荣将前些日子的事情诉诸于口。
谢大夫人听闻沉默片刻,似乎想通了什么,随即如松了一口气一般叹息一声:“这样啊……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人群虽嘈杂,但程安听得到他们谈话。
不如说,她来谷平城, 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为了再听听谢大夫人的声音。
她抬头与对方对视。
已过中年的长者一身深红裙裾,肩上披着鹅白狐裘,眉眼沉稳干练,眼角却多了几分沧桑。
她鼻子微微发酸,心思有些沉。
人与鬼之间,毕竟不同道,她如今当是没了身份再同谢大夫人言说什么。
“娘,您怎么了?”
“娘只是也想要一只银簪了。”谢大夫人轻轻笑了笑,本想将视线移开,却听见有熟悉的声音有礼道。
“这位夫人,您的荷包掉在路上了。”
?
程安瞧着修祈,见他真拿出一只绣花荷包来,态度真挚,好似真的只是拾金不昧好
公子。
谢大夫人也没想到程安身边的人会来这一处,愣了一下,示意谢荣接过荷包,同他道谢。
“谢过公子了,不然还不知道会有什么麻烦。”
“不客气。是内人捡到的。”修祈毫不客气地拉了程安出来。
……?
程安唇角一抖,有些局促地走到他跟前,硬着头皮和谢大夫人道好:“这位夫人,瞧着面熟得很。”
她该如何解释,自己不仅没和谢湛好好过,还顺道相中他的仇人。
谢大夫人见她手里捏着发簪,很和蔼地笑了声:“这位姑娘也是。像极了我从前的一个闺女。”
她打量了修祈一眼,神情渐渐放缓:“我瞧这位公子丰神俊朗,器宇轩昂,有礼有节,若是我那闺女能寻到这样好一位夫君,也是一件高兴事。”
“……”
这一照面,两人心知肚明,又谁都不说破。
“夫人也是,像极了我的娘亲。”程安也放松下来,同她问候了几句。
甚至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回到了初入谢府,为谢大夫人照顾的那段时光。
没有神族、没有鬼界、没有仙界,一切简单美好。
家长里短简单两句,将故人安好,程安一直空落落的心如同终于有了着落,将方才赢到的簪子揣给谢大夫人。
“你这姑娘是什么意思。”谢大夫人佯怒道。
“方才侥幸赢得,正好觉得这簪子勉强能配得上夫人,算是见面礼了。”程安见她想拒绝,摇了摇头,“夫人拿着吧,这是我同夫人的缘。”
谢大夫人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收了簪子,好好插在自己的头发上,笑容间仿佛年轻了不少,甚至有数年前舞动长枪时的Jing气神。
他们又走了许久,直到街巷灯火阑珊,庙会逐渐冷清下来,才算分别:“姑娘既然是外地人,以后可多来谷平城看看。”
程安嗯了声:“有机会一定来。”
她挥手和谢大夫人告别,心思终于得到了满足,这个年,也多多少少浓郁了几分年味。
可回头,修祈站在原地,很委屈地看她:“你将我的簪子送了她。”
程安:……
您多大了?
几万岁的人怎么还计较这
些。
她没给好气道:“你怎么知道是送你的?”
“那簪子上面刻着一朵银莲……”顿了顿,修祈故作伤怀,“莫非安安本是想送给其他公子的?”
……好了,她服气了。
“你在这里等等我。”
她深吸一口气,让修祈站在原地不动,自己身形一闪,却消失在原地。
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