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让他这幅态度弄得有些生气:“你干什么不躲。”
“不想躲。”他的眼睛很温和,没有原因,说得
理直气壮。
程安让他说得哑口无言,啧了声,抬手抓住他方才削下的那缕头发来。
“见你一面可当真不容易。”
她有些骂骂咧咧地抓着那缕温棕发丝,抬指一划,又剪下自己的一节发梢来。
“幽魂界里的我瞧你不怎么清醒,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让你想错了什么。”程安很严肃地将两节头发重新结好,然后示意他往自己这边走一步。
冰刃抵在摇摇欲坠的血树边上,写满了威胁。
修祈生平最恨别人威胁自己,可程安这样做,他竟然没有感到任何怨怼,甚至举起双手,认错一般很无辜向前走了一步,态度好得简直不像鬼神。
程安见他如此,竟然莫名其妙熄了火气,简直有些哭笑不得。
她将那新做好的发结揣进他怀里,自己也叹了口气,忽的抬手环住他的腰身,嗅着熟悉的草木味,有些闷闷的声音传来。
“我这些日子想了很久,我就是觉得,你就是拿我当白痴。管你是修祈还是曲无谋,少拿着从前的事情当挡箭牌,你在这里这么久,想做什么?”
胸腔的温热让他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饶是他能言善辩,将人气活绝不气死,此时竟也有一瞬的语塞。
“我……”
“别我了。”程安没有松手的意思,她甚至忽的仰头,抓住了他的袖口,拉着他低头,然后踮起脚尖,在他唇边轻轻啄了一啄。
温棕色瞳眸紧紧缩成一个小孔,修祈有些不可置信地伸手,后知后觉,碰了碰自己的唇角。
浅淡的酒香还依稀残留在其上,惹得人头晕脑热,有些辨不清事实虚幻,停滞万年的心脏竟似乎开始不受控制地跳动。
他知道自己当松手从她回去,顺道将深渊永远的封存,可是现在,他竟再难做出任何动作。
他深吸一口气,嗓音极哑:“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那双总是对程安有着数不尽包容的眼睛此时一片暗沉,仿佛包裹着一种危险、Yin沉且浓稠的情绪。
“知道啊。”程安笑yinyin道,却不移开视线,直直看着他的眼瞳,却觉得怎么看怎么好看。
修祈虽为鬼神,切实将神仙
这两个字发挥到了极致,肤白玉面,丰神俊朗,本该是世人说一句小白脸的样貌,却无端透着鬼界特有的艳丽,光是看着,便让人有着吸食罂粟时,被蛊惑一般的恍惚。
和之前的模样比,他身上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改变,可又说不上究竟于何处。
她听见修祈笑了声,似乎在笑自己看着这张脸发呆,便轻咳一声,“我看到你留的那张字条了,我可没说不愿。”
程安想,或许很多事情,很早就已经有了定论。
夏天帮她撑开的伞、绿洲村落的烤小羊、让人安心的琴音、烧毁的丞相府、暗中被料理的鬼魂、还有幽魂界里的那个吻。
鬼神之息里,藏着很多有趣的东西。
程安见他不语,不由得皱眉,想松手时,下颔却又让人轻缓抬起,他笑容有纵容,眼底却更多是暗色,骨节分明的指尖划过如瀑布柔顺的头发。
Yin影压下,属于红莲的药香越发浓郁,唇角不徐不慢被啃吻,他轻轻咬着她饱满红润的唇畔,力度温柔却无法拒绝。
本来温棕的眼底此时却在发亮,如红莲燃烧其中,虽说程安没有呼吸,但此时却无端有了种窒息感。
“等……那…血树……”唇畔被轻轻衔住,她话都有说不清。
“没关系,若他们这般不识趣,杀了便是。”修祈捧着她的下颔,说着毫不在意的话,指腹轻拂着她的脸颊,轻笑出声。
程安觉得周围的温度越发炙热,腰身亦为人由腋下环住,后脑勺被轻轻托住,她整个人身体都向前倾,不得不抓着对方的风雅素白衣袖。
“要不您先……”
她觉得修祈可能按下了什么奇奇妙妙的开关,整个人似乎有些失去控制,她倒是不觉得他会伤害自己,可总归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别用敬称。”
修祈打断她的话,在耳畔轻语,气息吐在耳廓,“之前唤我阿祈时,不是很流畅吗?”
她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随着其中一棵血树终于撑不住咔嚓一声倒在地上,远处却立即传来嘶吼声。
“……”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隔着老远,程安都能想起当年在深处见到那群海葵怪万怪奔腾的模样,不由得咂舌,随手召起冰晶,准备迎战。
“呵——”
温度一下子降了下来,环着她的手臂也松开,只是抚了抚她头顶的发旋,原先浓郁的草木香也黯淡下来。
程安耳根还有些红,竟然一时间不知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
他眼底似乎恢复成原先的那种温和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