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俩说了一会儿话,便见紫鹃进来笑道:“nainai,外头的席面预备齐全了,姑娘打发我来请nainai同哥儿过去呢。”
李纨答应了一声,见外头依旧寒风凛冽,便道:“你略等等,我换件衣裳就来。”说罢取了件月白撒花缎子的银鼠对襟褂子换上,又叫绣竹也开箱寻了件大红羽缎面白狐皮里的斗篷给贾兰披上,这才往前头来。
随着紫鹃走过弯弯曲曲走过几处幽轩画阁,见了些修竹盆兰;顺着一带回廊,又转过一座梅林,来到一处小敞厅,便见黛玉已经带这丫头们在廊下候着了。
李纨见屋里的摆设无不Jing致清雅,中间设着席面。黛玉让了坐。李纨同黛玉对坐,贾兰坐在右首,下面空着,以便上菜。
黛玉只叫雪雁白鹤带几个媳妇、丫头在此伺候,余者都各自下去歇息用饭。
席上酒菜自是海陆干鲜,不必赘述。
黛玉又吩咐人另备了酒馔与京中来的两位大夫,淡菊绣竹并荣府其他家下人等也都各有席面。
用罢午饭,黛玉体谅李纨一路风尘,略说了几句话便回房歇息了。
李纨回房梳洗,歇了午觉,午后黛玉又着人送了两个八宝攒盒过来。
素云收了,送了进来,李纨打开一看,一盒是林檎果和朱橘,另外一盒是八色点心,想起贾兰爱吃此果,便叫素云将两盒果子和点心都摆出来,拿给贾兰吃。
贾兰却不肯先吃,捡了几个极肥大的林檎果,送与李纨吃。
李纨十分欣慰,摸着他的头,笑着说道:“妈不吃,这个你爱吃,通给你吃罢,只是如今天冷,这些寒凉物也不可多吃。”
贾兰到底拿个顶大的朱橘,剥了让李纨吃,他方才吃了一个。
才吃了果子,便见淡菊来回说姑老爷回府了。
李纨听了,心下沉yin,虽说男女有别,她如今的身份不便见外男,但林如海到底是长辈,她初来乍到,贾兰这两年又客居在此,多蒙他照看,不去拜谢一番实在失礼。
想到此处,李纨便叫绣竹道:“将咱们带的那套古籍善本并那方澄泥古砚还有那匣子徽墨寻出来。”
绣竹依言开箱寻了出来。
李纨叫来贾兰,将东西交于他,嘱咐道:“你将这些带着,代我去给你姑爷爷请安,只说‘侄儿媳妇给姑父磕头请安,这两年兰儿多靠了姑父照看,这次病重更是多番Cao劳,侄媳深感大恩,这些是孝敬给姑父的一点子心意,望姑父别嫌弃。”
贾兰一一记下,答应着:“妈尽管放心,我这就送去。”
李纨随后又吩咐淡菊打点了一份谢礼,送到黛玉处,无非是绫罗绸缎,笔墨纸砚,吃食顽意儿等,不消赘述。
不多时贾兰便回来了,指着身后淡菊手中的东西对李纨道:“姑爷爷只收了那匣子松烟墨,其余的不肯收,依旧叫我带了回来。”
李纨一怔,正欲说话,忽见林如海亦打发了一个丫头过来,对李纨笑道:“老爷说都是自家人,也已经收了谢礼,nainai再不可如此客气,请nainai只管安心住下,缺什么只管跟姑娘说,不要外道才是。”
李纨站着听完,心知林如海既已如此说,这份礼是送不出去了,只得命人将东西暂且收了起来,想着日后再找个时机还回去,口中谢过了林如海,方坐下,又叫丫头取了一个荷包赏给来人。
用了晚饭,不知不觉已经掌灯时分,贾兰却依偎在李纨身边撒娇,不肯回前院。
李纨无奈摇头,笑道:“罢了,今晚就在碧纱橱睡罢。”
贾兰这才满意,眉开眼笑的出去洗漱。
李纨吩咐婆子抬了火炉过来,安在碧纱橱,挂了帐子,又铺了锦衾绣褥。
他自六岁以后,就不跟nai母睡,因此nai母王嬷嬷在碧纱橱外另安张床,靠南向门设了铺,伴着他睡,备着晚上起夜。
李纨叫来淡菊吩咐道:“你去将铺盖妆奁收拾一下,再把熏笼挪进西暖阁,晚上我去上头睡。”
江南不设炕,只有床,李纨前世是江南人,来到这个世界后却习惯了北方的
暖炕,如今竟有些不适应江南的shi冷寒冬了。
淡菊知她畏冷,便吩咐素云开箱,取了床绒毯铺在棉褥上,绣着缠枝牡丹的藕荷色锦缎被也用安神香细细薰了一遍。
李纨梳洗后换了寝衣,躺在熏笼上,被褥是新晒过的,散发着温暖干净的清香,只觉浑身温暖舒泰,眼皮渐渐下沉,不一会儿就酣睡过去。
绣竹等人陆续都去洗漱歇息了,今日是淡菊上夜,一面就在外间床上把被褥摊好,灌了汤婆子塞进被中,又添上火盆内的炭,炷上安息香,关了屋门,一切收拾停当。
来到外间,一个上夜的老婆子又灌了一小壶白酒,一手拿了一包花生,一包盐炒杏仁儿送到淡菊面前,道:“姑娘喝一杯赶赶寒气。”
淡菊摇头道:“我不喝,你们也少喝些,别灌得大醉了,一会子闹起酒疯来。”
那老婆子道:“姑娘放心,我们不过吃两口酒暖暖身子,绝不敢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