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她好像是油画里才会有的那种女孩子,她的眼睛会说话,哪怕她只是看着我,我也觉得她的眼睛里藏了很多东西,她告诉我的或者是没告诉我的,我都想要知道。”
“我想一直待在她身边,如果她愿意的话,我想要让她开开心心的,一直做一个快乐的小姑娘。”
况野的这一番话说得磕磕巴巴,樊辛听了,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看得出来,况野并不是一个擅长花言巧语的人,那种清澈透亮的少年意气他看了都喜欢,更何况是边宁?
“我懂了,我这边没什么问题。”樊辛靠在了椅背上,心里打定了主意给况野颁发了通行证。
“啊?”况野有些不明就里地瞪大了眼睛,“什么…… 意思?”
“我看得出来你想追我的小徒弟,我挺喜欢你,所以我同意了。”樊辛笑眯眯地看着他,又说,“不过,我同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你得自己努力,我们小宁可没那么好追。”
听了樊辛这番话,况野开心得站了起来,说:“谢谢樊哥!你放心!我一定努力!绝不会让你和小宁失望!”
樊辛笑着点头,又说:“好,你先回家休息吧,这几天也辛苦了,顺便帮我把小宁叫来,我想跟她单独聊聊。”
况野离开了樊辛的办公室,几乎是恋恋不舍地告别了白露和边宁回了家,片刻之后,满脸喜悦的边宁取代了况野,坐在了樊辛办公室的软沙发上。
樊辛给她端了一杯咖啡,满脸都是笑意:“你看看你,脸都快笑成一朵花儿了,就这么高兴啊?”
“当然高兴!我过两天要去青岛参加音乐节了,还是露露姐跟我在一起我比较自在,我就怕她说她回不来,我还得带着小孩子去。”
“我还以为你跟小野相处得挺好呢?这就开始嫌弃人家了?”
“也不是嫌弃,主要是他没经验啊,我这一去至少一个星期呢,我怕他出岔子。”
“也对,是这个理儿。”樊辛抿了一口咖啡,“不过,我瞧着这孩子是很喜欢你,巴巴的恨不得每天都跟着你呢!”
听了这话,边宁有些心虚地把脸埋进了杯子里,咕嘟咕嘟的喝了好几口。
“谁要他喜欢啊,麻烦Jing!”
“你啊……”樊辛拖长了声音,脸上是无可奈何的笑,“总这么凶巴巴硬邦邦的,人小野挺可爱的,你就稍微对他好一点嘛!”
边宁放下杯子,有些警惕地问:“师父,他不会是背着我跟你告状了吧?”
樊辛连忙摇头,道:“没有的事,人家一个劲说你多好多好,全都是好话,你怎么会这么想?”
“没有最好……”边宁盯着自己握住杯子的手指,有些出神。
一边的樊辛没有注意到她的走神,依旧絮絮叨叨:“我们家孩子也长大了,师父特别希望能有那么一个可爱的小伙子好好陪着你,师父不求别的,只希望你能高高兴兴快快乐乐的。这几年公司越来越好了,咱们需要Cao心的事情也不多,师父就突然觉得以前对你的关心不够,看你现在孤单单的,师父心里也怪难受的……”
樊辛滔滔不绝地说着,边宁却没有注意听,她的所有思绪都飞回了八年前。
八年前的她刚出道一年,樊辛跟原本的公司因为理念问题分道扬镳,他几乎是净身出户,没有带走任何资源,单单带走了一个她。
那时的她还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他宁愿替她掏了高额的违约金也要带她走,但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她点了头,两手空空地跟着他在山Yin路租下了一个老房子,他们就在那里从零开始了。
最窘迫的时候,他曾去附近的酒吧里驻过唱,也拿着一首又一首的Demo到处寻求机会,在那个最艰难的冬天,他甚至卖掉了那台心爱的Rolan FR-8x 手风琴,只为了交出下一季的房租。
在那样的时刻,她才明白她的追随其实并没有起什么作用,她除了唱歌什么也不会,而窘迫的他并没有能力继续为她出唱片,他们的职业生涯几乎要坠入深谷。
但即使是那样,他也没有让她出去做任何会影响她未来的工作,他说——你的嗓子是要在音乐厅里唱最美妙的爵士的,我不允许你跌进尘埃里。
她惶惶然地接受了他的安排,好在第二年柳暗花明,他的才华重见天日,在后来的每一年,他们一年比一年更好,公司也一年比一年更壮大,一切都变了,但不变的是她一直是公司里最特别的存在。
她不需要参加太多的社交活动,也不需要应对他设立的那些严苛的考核,她可以自主决定一切,包括曲风、造型甚至想参加或是不想参加什么活动。
岁月水一般流逝,他年近四十,她也快到触到三十岁的坎,一切看着似乎没变,但事实上却还是变了——变化藏在他们彼此的心里,是心照不宣又不可挽回的一种残忍。
在樊辛的唠叨结束之后,她听见自己这么说。
“我明白的,师父,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考虑,可是……我需要时间去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