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号,在樊辛官宣恋情的那一天,一向与他最亲密也最受他疼爱的徒弟边宁疑似跳江,这个消息如果被某些媒体知道,一定会大做文章的。
虽然她的名字激不起什么大的水花,但是樊辛…… 对于在事业道路上勤勤恳恳耕耘了十数年,拥有无数专业奖项和拥趸的樊辛来说,这简直就是一个令人浮想联翩而又荒唐滑稽的丑闻。
实际上,那一天她只是因为心情不好在水边散步,碰巧不小心把胸针掉进了水里而已——虽然心情不好的原因确实是因为樊辛突然铁树开花谈起了恋爱。
边宁权衡了片刻,决定采用怀柔战术:“那个…… 视频能删了吗?”
况野一愣,反问:“为什么?”
边宁僵硬地一笑,说:“留着也没什么用啊,不是吗?”
况野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去看了一眼手机,然后再一次抬起头来,问:“所以,你那天晚上到底为什么?那样很危险的。”
边宁没想到况野会问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只好搪塞道:“东西掉水里了,我得捞上来。”
她有些失去了耐心,忍不住身体前倾,朝他靠近了几分,“别绕弯子了,删还是不删?”
“当然可以删啊!”况野笑得一派坦诚,是个毫无心机的模样:“不过,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还会讨价还价…… 边宁心里怀着几分鄙夷,脸上却维持住了落落大方:“你说吧,什么事?”
况野倚靠住了吧台,单刀直入地说:“我想认识你,我想要做你的朋友。”
边宁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一时没闹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 什么意思?你现在不是已经认识我了吗?”
况野摇摇头,说:“不,现在不算,那么多人认识你,而我……我不想跟他们一样。”
他瞪着一双清凌凌的眼睛,极轻柔却也极坚定:“我想真真正正地认识你,我也想让你明明白白地认识我。”
边宁被他这一通弯弯绕绕弄得云里雾里,最后一丝耐心也消磨殆尽,她呼出了一口气,嘴角露出了一个若有似无的微笑,说:“我真的没心思跟你打哑谜了,你听好……”
况野睁大了眼睛听着,边宁却没有继续往下说,她的眼睛越过况野的肩膀望向了角落的木质楼梯,枣红色的楼梯上走下来一个男人,正用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遥遥地望着她。
从二楼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师父,也就是这间酒馆的主人,樊辛。
看见边宁脸上那掩饰不住的慌乱,况野不由自主地也回过头去,看到了身后慢慢靠近的男人。
那个男人穿着最简单不过的白衬衫、黑西裤,但好在身材修长骨rou匀停,这样一身装束竟被他穿出了几分谪仙的风骨;再往上看,他是略有些寡淡的细眼薄唇,线条Jing巧却也带了几分不近人情的冷淡,一头略长的微卷的黑发垂在额前,堪堪遮住了他那微微蹙起的眉头。
就是这么奇妙,眼前这张让人觉得难以接近的不近人情的脸,此刻却用了一种极尽温柔关切的表情看着边宁。
“师父……你,你不是在谈事情嘛?怎么这么快……” 边宁有些做贼心虚地后退了一步,语气也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话音刚落,樊辛已经迈着长腿走到了边宁面前,他伸出手去夺过了她手里的酒杯,语气是温柔的责怪:“怎么又喝上了?刚才是怎么答应我的?”
“我错了,师父。”边宁仿佛老鼠见了猫,瞬间变得唯唯诺诺起来。
况野有些好奇地看着樊辛,樊辛这个时候也注意到了他。
“小宁,这位是?”
“你好,我是边宁的朋友。”
“小宁的朋友?”樊辛看着况野,眼神专注,“刚认识?我好像没有见过。”
“哦,我跟边宁是前几天……”
“是前几天认识的!”边宁慌忙打断了况野接下来的话,生怕他说出那个晚上在玄武湖发生的事,“前几天在先锋书店认识的。”
况野看了边宁的反应,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于是乖乖配合说:“对,我和小宁是在先锋书店认识的,我叫况野。”
樊辛看着眼前这个身上带着浓浓少年稚气的男孩轻轻一笑,伸出了手去:“你好,我是樊辛,是边宁的师父。”
“你好……”况野跟他握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打完招呼,樊辛又转向了边宁,说:“我还有些事情得再去公司一趟,要不一会儿让楼上的谷雨和白露送你回去吧?”
“我才不要当电灯泡呢,还是打车吧!”边宁撇了撇嘴。
樊辛思索片刻,说:“也好,记得上车前给我车牌号,到家了给我信息,知道吗?”
边宁忙不迭地点头,说:“知道啦知道啦,师父你快走吧!”
樊辛有些好笑地伸出手去揉了揉边宁蓬松的乱发,说:“好,我这就走,不耽误你和你的小朋友聊天。”
况野目送樊辛那修长清瘦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