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微已经浑浑噩噩了几天,她是喝了点酒,但没有到喝断片以至于酒后乱性的地步。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她不敢和别人提起,在无措和羞耻之间,还有隐秘的、不能言说的欲念,是在午夜梦回时,不自觉的渴求。
周五这天,范可可大大方方地和向微说下午要带人回去,如果向微不自在的话就先别回去。范可可不是一个好的室友,但是她个性直爽,有话就讲,这也是向微一直没有搬走的原因。
向微本来在图书馆学习得好好的,收了范可可的消息反而有些坐立难安。她回了公寓,走进电梯间,自然地按下12楼的按钮。
走近了,向微好不容易鼓舞的勇气如同一盏残灯,摇摆了两下就燃烧殆尽。她深呼吸口气,好叫自己镇定下来,6位数的密码她输得飞快,门没有应声而开,反倒是系统滴滴地警告了两声,闪烁的密码锁界面暗淡了下去,仿佛是什么无声的嘲笑。
她转过身靠着墙,愤懑地想,怎么样也是上过床的,这才过几天,密码都换了!是穿上衣服就翻脸不认人了?还是看穿了她的心虚?
门从里面打开,程元白走到门后面才看到向微:我听到声音来看看,怎么不进来?声音自然,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倒显得忿忿的向微狭隘了。
向微没想到程元白在家,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程元白感受到空气里不稳定的因子,虽然不知为何。
你把密码都改掉了,我怎么进去!
没有改啊,你再试试看。程元白关上门,往侧边迈了一步,让出身后的电子锁。
试试就试试,向微食指在屏幕上郑重地输入那六位密码,门锁应声而开。
这她发出低呼,现在就是很尴尬,非常尴尬。
程元白手插在口袋里,耸耸肩,大约意思是你看,我没动手脚。
向微这才注意到程元白今天穿得格外正式,白色的西服衬衫,打上了深色领带。哼,外表斯斯文文,谁知道底下是不是败类,向微心想。
还是程元白先开口了:不进去吗?识趣地没有提起密码不密码的事情。
向微戒备地后退了一步,说:不了。匆匆往电梯间走去。不该是这样的,困在原地的原来只有她一个人而已,她还要继续演这一幕滑稽的独角戏吗?
猛按了好几下向下的按钮,电梯还是停在11层死活上不来,皮鞋踩在铺着地毯的走廊上声音也很清晰,那声音越来越近,向微知道是程元白走了过来,而电梯门就在这时打开了。
没眼力见的电梯,她都懒得压低声音,明着抱怨。
程元白看了眼缩在电梯楼层面板前的向微,装作没听见。
向微习惯性往家里走,走到门边才想起现在可不是回去的好时候。她动作小心地趴在门板上侧耳去听,又拉开一条缝往门里看,客厅一片漆黑,再凑近一看,范可可的卧室房门紧闭,底下也没有透出光亮。
程元白大概猜到了是什么样的情况,安静地站在后面不出声。
确信范可可没有回家,向微才松了口气,走进了自家的公寓。程云白紧跟其后,若无其事地打量。
向微回头不客气地看他一眼,语气带冲:你进来干嘛?
程元白只笑问:不欢迎吗?
她很想点头说是的,想了想毕竟人家收留无家可归的她这么多次,忍了。
程元白收敛了笑意: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的?
向微把身后的门关上,还没来得及开灯,漆黑的客厅里她却觉得自己无所遁形:嗯,是的吧。
程元白往后退了一步,给向微留出空间:你说。
又是那个温柔体贴的儒雅教授的样子,让向微不由自主地就把最深处的担忧和盘托出:我想问,你是不是单身?
我不是单身就不会招惹你,向微。
听了这话,她好歹是松了口气。留学生国内、国外各一个男女朋友的情况不少见,虽然她认识程元白以后还没见过他和哪个女性走得近的,但谁知道程元白是不是都结婚了还出来拈花惹草?而他的否认更让向微心旌摇荡,她那隐秘的小心思又探出了头。
那我们真要说出来,向微怎么都开不了这个口。
但我想,这和我们之间没什么关系,程元白说得直白,一把蜜枣一把刀,在向微心口狠狠地扎出了血。
程元白怎么可以如此淡然地说出这么残忍的话?原来他早就知道她的喜欢,却一直不说透,她的喜欢他只当筹码,向微莫名觉得冷,不自觉地声音也在发抖:我们都上床了她的声音愈来愈轻,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
程元白只是看着她,眼里似是一泓深泉,无悲无喜。
这么坦荡,好像他没有做错什么,她也知道,程元白只是站在陷阱边上,看她不管不顾地一头扎了进去。上床是她主动的,是她错把温柔当深情。寒气蔓延开来,身上的温度一点一点地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