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煜闻到杯中酒香诱人,便就着宋翎的杯子尝了一口,谁知那声“好酒”还卡在嗓子里未及发出声来,便被一把剑点在了咽喉处。
宋翎不知何时醒了,面上不同于往日的平和,杀气腾腾地看着他,说道:“这酒,你不能喝。”
周承煜的汗“滋”地一下就冒出来了,宋翎在战场上什么样他有所耳闻,慌忙高举双手,大呼道:“不喝,不喝,大哥我错了,你别拿剑指着我呀!”
宋翎眼里有明显的醉意,低声说道:“知晓错了又有何用,错已然犯下,再想补救,为时已晚……”
他说这话时很是落寞。
周承煜看出宋翎有些不对劲,他怕他一剑下去要了他的小命,顺着他的话说道:“是,是,可喝都喝了,也没法吐出来不是。”他冲酒杯点了点头,讨好说道,“要不,我跟它道个歉?”
谁知宋翎看着他,眸子微眯,真就说了声:“好。”旋即收剑入鞘。
周承煜一脸愕然,眼见宋翎又蹙起了眉头,他瞬间激起求生欲,对着酒杯拜了拜,凄然说道:“承煜知错,再也不偷喝了,见谅见谅!”
拜完一转头,发现宋翎已经阖眼伏倒在了案上,嘴里似乎念念有词,穆奚峰在一旁笑到不能自已。
周承煜收回思绪,敬畏地看了宋翎一眼,小声嘀咕道:“怀衍的酒量一向很好,那桑落酒并不醉人,也不知他究竟喝了多少。”他咂摸着嘴说,“不过那酒的味道着实让人回味,怀衍你从何处得来的?”
穆奚峰接口说道:“我问过谢容,他说是剿完匪后从一个院子里挖出来的,拢共就两坛。”
“说起来怀衍从剿匪回来后便一直不大对劲,明明大获全胜,得了不少赏赐,整个人看着却消沉不少。”周承煜看向宋翎,问道,“你在山上究竟遇到了什么事儿?”
周承煜性子爽朗,知晓云宥与穆奚峰是故交,没少听穆奚峰提起这位云三哥,而宁远又长得一副讨喜的模样,他说这话时便没把二人当外人。
其实他好奇剿匪的事很久了,他很想知晓宋翎是如何拿下擎苍寨的,可这一年多来每回提起宋翎都是一副不愿多谈的模样,这回也不例外。
宋翎端起酒杯浅酌一口,说道:“你多虑了。”语气很是平淡。
他目光状似不经意地扫过云浅兮,后者毫无反应地吃着菜,看起来菜式很合她的胃口,她不惯使用左手,是以夹菜的时候神情极为专注,宋翎留意到她独独避过了羊rou和菠薐菜。
周承煜不满宋翎对他的敷衍,反驳说:“我多虑了?行冠礼之时你居然谢绝了陛下赐的字,自己定下‘怀衍’二字,你敢说和剿匪这事儿无关?我可听顾衡说了,这是你在山上用的化名!”
宋翎举杯的手微顿,半晌没有作答。
云浅兮注意力虽然在食物上,耳朵也没闲着,能听到皇亲贵胄密辛八卦的机会可不常有。
她吃得尽兴了,说话便没怎么过脑子:“依我看,王爷八成是看上山上的某位姑娘了,求而不得才郁郁寡欢。”
此言一出,桌上氛围骤然一变,云浅兮察觉到异样,抬眼发现其余四人神色各异地看着她,尤其是宋翎的一双眸子幽沉似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谈论的对象是晋王殿下。
她慌忙起身拱手说:“王爷恕罪,是宁远多嘴了。”
云宥也跟着起身,头疼地看了云浅兮一眼,对宋翎拱手赔礼道:“阿远有口无心,还望王爷不要责备。”
周承煜大笑起来,赞赏道:“哈哈,外人在怀衍面前拘谨得很,难得遇到个敢说的!”
他将手往下按了按,示意二人坐下,云家兄妹见宋翎没有反对,这才忐忑地重新落了座。
周承煜饶有兴致地看着云浅兮,说道:“你方才的假设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有成立的可能,唯独他宋翎绝无可能。”
云浅兮不解地看着他:“莫非……”
“嗯哼。”云宥适时清了清嗓子,提醒她不要乱说话,云浅兮立刻把“王爷不喜女色”几个字咽了回去。
宋翎目光沉沉地看着她,问道:“莫非什么?”
云浅兮见躲不过,犹犹豫豫地说:“宁远的意思是,王爷乃千金之躯,自然不会看上寻常村野女子,是宁远妄言了。”
宋翎覆在袖子里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宁远小心翼翼的样子与云朵如出一辙,她每回面对张彪时就是这副神态。
周承煜笑着说:“莫说村野女子,便是天之娇女也入不了怀衍的眼,我看他都快遁入空门了。”
云浅兮点点头,心想自己没有猜错,这就是不喜女色嘛。
云宥早在听说宋翎剿匪时便心中一动,此刻假做漫不经心地问道:“不知王爷剿灭的是何处的贼匪?”
他只知剿灭擎苍寨的是控鹤军,却不知领帅是何人,心道应该不会如此凑巧。
穆奚峰说道:“三哥当时身在山中自然有所不知,此前怀衍只身潜入虎xue三个多月,摸清贼窝的地形和岗哨分布,最终以三十七人的微弱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