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柔试着撑起自己,却发现右胳膊一阵钻心的剧痛。
……
“许柔?醒醒。”有人摇晃了一下她的胳膊。
“嘶——”许柔惊厥之下一个激灵突然痛醒,睁眼看到天花板刺眼的白炽灯,还有郭元天俯视她的脸。
她从病床上坐起身,发现自己的右胳膊已经被戴上护具,还打着点滴。
“碰到你伤口了?sao瑞。”
“没事。”许柔低头观察自己受伤的胳膊,似乎还能感觉到梦里被车撞的后怕和疼痛。
在梦里,她在担心什么?
红色行李箱……能装人的红色行李箱……
这个梦,奇怪而诡异。
“吃早饭吧,尉迟特意嘱咐我给你买的。”郭元天拉过椅子在她对面坐下来,打开方便饭盒递给许柔。里面是粥和包子。他自己则翘起二郎腿,一晃一晃,椅脚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现在几点了?”许柔还有点恍惚。
“早上六点。”
原来现在竟然是第二天的早上六点了。她一直在配合医生做各种检查,思维混乱,因为脱水而身体虚弱,昏睡好久,都不知道时间过得这么快。
“尉迟呢?他怎么样了?”许柔迫不及待地问。
“做手术呢。”郭元天拿着一个煎饼果子啃。
“怎么回事?他伤到哪里了?”许柔瞬间仿佛被刺激的猫一样竖起了毛。昨天在马勇家里,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被怎么接出去的。人太多,声音太多,她陷入了一种明明有意识却又很混沌的状态,直到在医院缝合胳膊上的伤口,她才慢慢找回了一丝真实感。马小佳、家访、爆炸……无数记忆碎片慢慢在她脑海里形成完整的拼图。
“……地上的铁片穿破了手掌,”郭元天犹豫一下,腮帮子里满满都是煎饼果子,鼓鼓的,像松鼠一样,“肌腱断裂,神经好像也断了。”
“哪只手?”
“右手。”郭元天继续说,“还挺麻烦。不知以后还能不能正常使用。”
许柔瞬间面色惨白,那是作为狙击手的尉迟星,需要扣动扳机的右手。郭元天说过,他每天都会训练。许柔甚至觉得,说不定他还有机会回到反恐大队,继续做狙击手的。
可是现在怎么办?
“我去看他。”许柔立即起身穿鞋,正好点滴打完。
“别说是我说的!”郭元天跟出门,望着她的背影大喊,“他不让我告诉你!”
尉迟星只穿着一件黑色背心,在让护士重新缝合他右胳膊上近十公分的伤口。伤口有很多铁锈粉和细碎的玻璃,护士清理好久,本来缝合好了,结果又裂开了。
许柔轻轻推开门,正好护士出去拿药。她的目光落到尉迟星的右手,包裹得严严实实。
此刻,窗外已经出现熹微晨光。
尉迟星定定看着她。
许柔慢慢走到他面前,低头凝视着他的伤口,整个脑子嗡嗡作响。
看到她苍白惨淡的神色,尉迟星就明白他真的不应该指望郭元天闭嘴。
他低低叹了口气,拉着许柔垂在身侧的左手,让她坐到面前的椅子上。她的手冰凉。
灯光下,他有着墨一般幽深的瞳仁。眼神却一如既往地温和,仿佛没有经历过那场火灾,映照着窗外微光。
由于病床和椅子的高差,也由于他和她的身高差,许柔足足比他低了一个头。她伸出指尖轻轻碰碰他的右手,仿佛在触碰易碎的珍宝,又抬起头望着尉迟星的脸庞,他的左眉有擦伤。
她的眼神哀伤。
尉迟星似乎想逗她笑,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他举起自己的右胳膊,“瞧,我们正好凑一对儿。”他们都是右臂受伤。
许柔无声地笑了,弯着眼睛,却发现眼泪还是落下来。
“我其实不想当你面哭的。”她哽咽着小小声说,声音低到尉迟星倾身凑到她跟前才听到。
“我知道。”他也低声说。
许柔破涕为笑了。
他抽出纸巾为她擦去脸上的眼泪,声音轻柔,“对不起,让你受伤了。”
许柔摇摇头,半晌哑然道,“这跟你没关系。你救了我。”
尉迟星的眼神却瞬间失去了光。他眼帘低垂,内心纠结,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抿紧嘴唇,将那shi润的纸巾捏在掌心。他其实想道歉的是因为他无法开枪而导致她受伤。
许柔慢慢说,“当时看到你在外面,我就不害怕了。”
这话让尉迟星心里涌起一股温暖的chao水,但是很快退却——如果真的又走到曾经的老路上,当她最终出现在那栋废弃的烂尾楼,发现对面的狙击手是他——下一次当他举起枪,就不是为了拯救她,而是为了杀死她,那会怎么样?
他并不是一个彻底的拯救者,他还是一个刽子手。
之所以日复一日坚持训练,除了因为热爱,也是因为他在做万全的准备,如果命运无法改变,那么他必须回到原来的老路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