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不相信你死了,她说她没有看到你的尸体,也没有看到你的坟墓,她不信,她甚至跟踪过我,调查过我,我干警察十多年了,只是这些小伎俩,被我轻而易举躲过去了。”
“陈放,谢昕她,真的很执着,也很爱你。”
“时间长了,可能就会忘了吧。”
“过去这么久了,你又忘得掉吗?”林致叹气,“哪有人会轻易地忘记死别,师傅死了这么多年,你要是忘了,你会在那龙潭虎xue里一呆就是九年吗?”
“不是谢昕要往前走,是你要往前走,陈放,看看外面的光吧,你也看看一直等你找你的谢昕吧,多的我不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林致说完,深深看了沙发上的身影一眼,然后转身走出了这个房子,替他拉好门。
陈放坐在那里,维持着一个姿势,背脊僵硬,手指捏紧空荡荡的裤腿,像是要徒手将布料捏碎一般。
他瞥了眼地上的拐杖,小心翼翼挪过去,躬身下去想将之拿起来,手伸长再伸长,却始终没能够到,最后不得不跪倒在地,以一个狼狈的姿势拿到了这根拐杖。
接着起身走到窗边,看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望着不远处绵延的山,他不知道谢昕的伤怎么样,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还在边境线上,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以一副残缺的身体来面对她。
毕竟他不再是肆意狂妄的邵忍,昔日的意气风发,在他身上已经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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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结束,又是一趟没有任何收获的旅程,谢昕没买机票,而是打车去了火车站,那天离开,她也是坐的火车。
路上接到了林茉的电话,两人聊着天,谢昕说:“这次回去,我想将那边的工作辞掉,房子退掉,我想回来。”
林茉不解:“为什么?谢昕,上海不是你梦寐以求要去的地方吗?你现在的工作也不错,回我们那个小地方做什么?”
谢昕她将头倚在车窗上,不顾玻璃带来的震动,流着无声的眼泪:“上海太冷了,冷得我受不了,对我来说,只有南卯,才是暖和的地方。”
”南卯暖和什么呀,我跟你说,还是泰国更暖和,要不然你来泰国吧,我带你去吃喝玩乐,我跟你说,泰国这边的海岛,可好玩了……”她兴奋讲述着,只听到手机里传来轻轻的抽泣声,林茉担忧地问,“谢昕,你是不是哭了啊……”
……
小城游客多,来过冬旅游的也多,这几日是返程高峰期,火车站里满是人,又挤又吵,谢昕排了很久的队才排到自动取票机的前排,她将身份证放上去,面无表情动作机械地取了票,随即转身准备离开。
旁边的人工售票窗口,售票员问:“去哪里?”
一个冷沉的声音响起。
“去上海。”
第39章 熟悉的尾音。
命运注定般,谢昕下意识回望,人头攒动,拥挤嘈杂,她嘴唇微张,紧张地扒开人群急切寻找,可惜在她眼前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没有一张是她日思夜想却不得见面的面孔。
瞬间提升至嗓子口的心脏慢慢放了下去,谢昕湛亮的眸眼也转为黯淡,这不是她第一次出现错觉,刚听到邵忍死亡消息的那几个月,她常常会幻听,听到有人用调笑低沉的口吻喊她。
“谢昕。”
她转过身,攥紧的手也缓缓松开,低低头,将滑落肩膀的背包带带往上拉了一些。
又幻听了。
这些年,她不知道在失望与希望中徘徊过多少次了。
售票大厅里人太多,很吵,空气也浑浊得很,谢昕想快些逃离,她脚步刚挪动,那声熟悉的、久违的声音却再度响起。
带着隐忍的思念与爱意,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地喊她。
“谢昕。”
平静如水的心像突然被人砸下重石,突然激起千层水花,搅得谢昕血ye回流,大脑也一片空白。
她分明听得真真切切,可此刻的谢昕却无比害怕回头。
她害怕她回头了,会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
只是幻觉。
谢昕没有挪步,她眉心微微蹙起,肩膀似乎都快要撑不起背上那个并不重的提包了。
她手指捏紧提包带,捏得指尖发白。她呼吸有些急促,深吸一口气后慢慢转过身,目光在前方落定。
路人行色匆匆,如虚影一般在谢昕身侧晃过,可她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尽管这些年,她好像越来越想不起他的模样,可这当看到他的第一秒开始,只瞥到一个身形,只谢昕便知道,就是他。
不会认错的。
两人隔着些距离,面前不停有人头闪过,但依旧阻止不了相触的目光。
谢昕怔愣地看着他。
他依旧英俊,可脸颊瘦削不少,眉宇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轻狂恣意。
他依旧高大,可手中杵着根拐杖,眼窝轻轻陷下去,朝她走动时的动作艰难又滑稽。
他穿着灰色的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