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诚注意到,那个人来过几次,每次都点一杯龙舌兰,默默看他一会儿,然后离去。
她穿着黑色风衣,留着细碎的齐脖短发,孤独地坐在木制吧台旁,与黑夜寂寞相交。
他们眼神交换过几次,她不出言点他,他也也不上前拉客,维系着若有若无的默契。
凌晨的明峡街绝不会静谧无声,三种响动是它的标志性风光:
枪响、哀叫、旖旎蓝桥。
易诚觉得她可能不属于明峡街,但他属于蓝桥,他的照片赫然挂在墙上,虚假的微笑搭配幽黑的西装,那是头牌该在的位置。
那边的罗小姐今天指名你。赵三龄对易诚说。
罗馨,明峡街地头蛇的女儿,新面孔。但她父亲倒是蓝桥公主的常客。
新来的客人,钱多势大,暴发户的野蛮行径暴露无遗。
看着走到自己身边,谦逊英俊的男人,罗馨夹着烟,笑得明媚。而当那句低沉的您好,罗小姐说出来时,她指尖的烟灰被震落了。
西裤裆部多出一只手,力道掐得让易诚有些疼,但他仍抱以谦逊、职业习惯的微笑:罗小姐不常来,想喝点什么?
那只作恶的手更加使劲,直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我听说蓝桥头牌的这个东西很好用,让我看看是不是像传闻的那样厉害?
眼见为实,罗小姐可以随我回房间慢慢验货。易诚不轻易触碰客人,除非得到允许。他顺着牵引靠近罗馨,却还是尽量和她保持距离。
罗馨看着他白衬衫领口处的锁骨,又扫过他棱角分明的嘴唇,邪恶地笑着说:给我舔。
好。易诚轻柔地回答。
就在这。
罗馨身边的几个男女保镖听到这话便开始起哄,吹起口哨鼓起掌。就在这里,大庭广众,配上哄闹的地痞,浑浊的酒气。
以易诚现在的身价,完全具备挑选客人的权利,可罗馨不是一般人,蓝桥若是想继续开下去,必须倚仗她父亲。
易诚被一闪而过的照灯掠过,眼中平静无波,用宠溺的语调回应道:好。
他缓缓下落,将高大的身躯弯折下来,看到了罗馨吊带袜深处的空荡。她下面什么都没穿。
而正当他打算埋头苦干的时候,一只手扣住了他的肩头,阻止他进一步向前。
这个人,今晚我包了。
第一次,易诚和龙舌兰离这么近。她的手不大,个头也不高,但是很有力量,一张年轻的脸上,写的都是杀戮和迷茫。
罗馨的小弟开始怒斥:你知道这位是谁吗?
我不管,我包了这个人,他就要跟我走。
争风吃醋在蓝桥不难见到,落在易诚身上的会非常多,有时候他都替这些大小姐不值。赌口气的事,最后弄得比枪决斗,得不偿失,而他,只负责从争端中炒作更大的名气,赚更多的钱。
哎呀,两位大小姐
赵三龄赶忙赔着笑脸,过来打圆场,对这个无名无姓,几次过来偷看头牌的女客人说:凡事也要讲个先来后到嘛,您要是想玩,墙上还有业绩第二第三的小伙子,都身强体健,别看流星是头牌,他已经没那么年轻了
流星。他的花名。
是这位罗小姐先来的。易诚起身和她对视,并握住了她的手。
好凉,像玉一样。
今天的她,异常孤独。
脚下的地板有些不同寻常的粘腻,易诚稍稍转了转鞋底,有什么正在从龙舌兰的身上流下。
是血。
她纹丝未动,可血流成这样,伤得一定不轻。
听话,先回去,我明天陪你。易诚轻轻拂上她的肩膀,像哄小孩一样,他用这样的声调,不知把多少女人的钱哄进了自己的腰包。
咔咔两声下金属敲击声响起,罗馨枪口已经对准了她。
敢和罗小姐抢人,怕是没有明天了!
直接让她脑袋开花!
拔了她的牙!
在狂躁的气氛之中,罗馨说:要么,拿开你的脏手,从这里滚出去,要么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一柄尖刀就抵在了罗馨的脖子上。
好快。这是罗馨心里第一时间想到的两个字。
哎呀,怎么还动刀子了呢!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快把刀放下!赵三龄一张老脸吓得惨白,罗馨的命就是他的命,要是得罪了她老子,蓝桥和他都得完蛋!
大小姐倒是不慌不乱,微微侧头问道:哎,你是什么人?这么好的身手,不如
话还没说完,身后的人便贴着她的后背,徐徐地滑落下去,任由昏黄的灯在她身上流闪不停。
元姝的这一觉睡的痛苦,梦里全是小方最后一声嘶喊:快走!!随即一声剧烈的爆炸,带着血rou和残肢,火花和烟灰,以无形热力砸在她脸上身上。
再次睁眼的时候仍旧是夜晚。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