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下去。
她突然很想见到云乘。
海宿没有回复未婚夫的电话,而是存下了云乘的手机号码,但迟迟没有拨出去。她决定直接去云乘的店里。
云乘的裁缝店在城东,从海宿位于城南的家到这里需要转一次地铁。说是裁缝店,其实更像服装店与工作室结合。店里的成品展示区占了大半面积,不少时髦年轻人在里面闲逛。进门往左走一段距离可以看见制衣区,同展示区隔着一道玻璃墙,客人可以在外参观。定制的衣服或者客人送来改制的衣服就在这里完成,听工作人员说,如果是批量生产的衣服则会外包给服装厂。
海宿想起了云乘父亲的裁缝店,原木装饰,展示的衣服是清一色的西装礼服。她和云乘高考结束后,妈妈和云乘爸爸办了婚宴,婚宴上穿的礼服是云乘爸爸自己设计的。
那天他们四个人去店里取衣服,云乘对她说:等你结婚的时候,我也为你做嫁衣。
云乘的话在海宿心里破开了一道口子,那天接下来的时间里,海宿对任何事都懒怠去做,虽然第二天她便恢复正常,但自那以后,伤感情绪时不时就从心里的缺口淌出来。
而如今,云乘真要为她做嫁衣了。
海宿看到制衣区的最里面有一扇门,她问工作人员那是设计室吗?老板在里面吗?
工作人员告诉她那是仓库,如果要找老板,展示区右侧有楼梯,设计室在上面,但上楼需要预约。于是海宿问他们什么时候下班,工作人员说寻常时期二楼6点结束工作。
此时已经5点半,海宿随手取了一本杂志坐在玻璃墙边的座椅上等。
不多时,有人拍她的肩,她回头,看见了云乘弯弯的眼睛。
同事说有人找我。怎么不提前联系我?
海宿放下杂志问她:下班了吗?
嗯,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小妹妹一向很能吃,饿坏了吧。
海宿瞥她一眼,恍惚间觉得她们从未分开过。
吃饭的时候海宿很少说话,云乘一如既往地话多。她不说,云乘就问,两人默契地避开了结婚的话题。然而她们不可能永远逃避。
饭后在街上闲逛,一个话题结束后是诡异的沉默。海宿突然紧张起来。
什么时候商量一下婚纱的事?明天吗?我今天完成了最近的稿子,明天可以开始做你的婚纱了。
只是婚纱的事,海宿松了口气,说好。
那和我说说他的事吧,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是什么样的人?
海宿的脑子乱了,但面上依旧平静。
跟寻常人的经历没有两样,他也和我一样是普通人。
她听见云乘笑出了声,却不敢去看云乘。
海宿你在想什么呢?
又是这样让她困惑的话,还有语气里显而易见的调笑,海宿慌张之余,突然觉得恼怒。为什么云乘可以这样若无其事地谈起这件事,甚至嘲弄她?
海宿没发现自己突然加快了步伐,直到被云乘拽住了手腕。
你不想和我说这件事,不是吗?你今天一直心不在焉。
海宿下意识地反驳:我一向话少。
云乘松开她,她的手如断线木偶一样垂在身侧。
在提起这个话题之前,海宿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云乘身上,没有注意周遭。而现在她意识到她们身处的商业区很繁华,灯光从四面八方射过来,街上人群拥挤,声音嘈杂,她捕捉到路过的一个小孩对她妈妈说起刚看的《狮子王》。今夜无风,空气凝滞沉闷,海宿觉得自己的身体粘稠,想尽快回家冲个澡。
她不愿去思考她和云乘之间正在进行的交谈,也不愿去想她即将和一个叫卓灵均的男性结婚的事。然而,即便放任自己被感官淹没,海宿还是无法忽视站在身前的这个人。
她看到云乘朝她靠近,抬起双手。海宿在云乘即将碰到她时,推开了云乘,头也不回地朝不远处的地铁站跑去。
坐上地铁过了五六站之后,海宿发现自己坐反了方向。
之后的十天,她都没再联系云乘。她以为妈妈会问她婚纱的进度,或者和云乘见面的事,但什么也没有发生。她觉得奇怪,同时感到庆幸。
假期所剩不多,海宿从之前所在的外企辞职后,拿到了鲸岛市一所重点高中的英语教职,8月第二轮培训,9月入职,今天已是7月22日,28号那天她就要离开云城。
这天起床后,她意外地发现妈妈还在家里,她确定今天是周一,而她像往常一样起得很晚。
她问妈妈怎么还不去上班,妈妈说:请了一天假,咱俩出去逛逛怎么样?
海宿想起周六的时候她俩刚一起逛过街,那天妈妈问她想看什么电影,她说《狮子王》。
海宿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做好了迎接各种问题的准备。可是,和前些天一样,妈妈什么也没说。
吃饭的时候,海宿终于忍不住了:不问我什么吗?
海宿妈妈正忙活着往火锅里下菜,奇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