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西凉城不大,杜老板心可大。三百两到底可以置办得三间商铺了,却成了小钱。星檀暗自佩服人家的嘴皮功夫。
皇帝却行了过来,“与佛献礼,也当是我的一点心意。待沐佛节那日,让太守大人一并捐献了。”
“……”这话到底说圆了。星檀也没有理由再推挡。
只见那杜老板面儿上灿烂如花儿,收了江蒙恩的银票,又写了送花的花单儿,奉承捧乐将好话说尽,再送了一株从西域引来的名贵天竺兰,方算是成了买卖。
从店里出来,皇帝还跟着身旁。她顾不及他怎么寻来的,且与人先福了一福,方将话说清些。
“那献花的钱,大人出大份儿,太守府里出小份儿。大人住哪间客栈?我让管家一会儿给大人送去。”
皇家献佛,太守府自不好抢了他的风头,星檀打算依着着原来的账面,还回去小半儿便好。
“便依着姑娘的意思。”皇帝没推却,只接着问道,“伤可好了?我送你回去。”
星檀还未接话,明睿便先与人打了千儿,“大人万安。”
皇帝却也不见外,“小公子长高了。”
“不必大人相送了。明睿送我回去便好。”星檀直拉着明睿走去了前头,身后却吊着两条尾巴。只从花街人群之中穿过,便引得好些目光。
晌午她方从军营里出来,谁知他是怎么寻得她在花市的。
明睿自幼生在京城,去过不少皇宴。当年帝后大婚,明睿方七岁有余,便与星檀提过嫁衣的裙摆。只是三年前,家里人都说小姑出了事儿,待皇家办过了丧事,他便跟着父亲往西凉上任,这才与小姑重逢。
至于小姑父与小姑的事情,明睿便不得而知了。只是早习惯了,小姑是打算在西凉住着,不打算回去做皇后的。
明睿不时回头看看身后吊着的那位主子,到是离奇。以往在京城,信国公府上的人,也见不得皇帝陛下几回。今儿人却是紧跟着小姑,不打算走了。
明睿一旁忍不住了,小声问着,“小姑,你真不打算跟皇姑父说说话?”
“……他喜欢跟着,随他。”星檀冷冷答着。
出来花市,便是西凉大街。左右酒楼各色风情,有胡人开的羊rou馆子,更有汉人各地名菜。星檀无心多看,只紧着步子往太守府里去。
后头人亦一直跟着,不声不响。她便拉着明睿,当是挡箭牌了。
明睿亦有所察觉,若不依着小姑,则伤了姑侄情分,若又一直这么行在小姑身边,又觉得罪了皇帝。正巧当面行来方家二公子,正一副嬉皮笑脸寻他说话。
“陆兄,东边城角下开了家新馆子,说是天竺游僧来的。可要去看看?”
明睿捉着救命稻草,忙与星檀道,“小姑,走了这么久。我饿了。我跟方兄去尝尝,晚点儿再回府。您可给我保密,别让父亲知道。”
话没完,星檀身边便是一空。人已经嬉笑着,跟着那方二公子走了。
星檀落得单,又见得身后的人影,只好左边小摊儿看看,右边铺头儿瞧瞧,寻着几个相熟的老板问问新货。可不多时,皇帝还是跟了过来。
见她问过小摊儿上的檀木镶珍珠簪子,便让江蒙恩买了下来。“你喜欢?”
“……”当着老板娘的面儿,星檀没理会。只走开几步,那人方又跟了上来。
“姑娘不必如此介怀。我也只是来西凉寻访府衙,并非跟着姑娘。”
星檀这才看了看身侧的人,“大人来寻访府衙,来花市做什么。”
“与姑娘一样,预备献佛之花。”
星檀沉了声儿。皇帝不曾有过这些闲情雅致,以往祭佛,都是礼部主持,他也不过是摆着样子与民众与百官看看。这显然是借辞,她却也懒得说穿了。只加快了些许脚下的步子。
皇帝却也跟得紧,便就行在她身侧,送了一个物件儿来她面前。
“除了来寻访,还是来还姑娘这样东西。”
他手中的那个银丝脚铃,甚是熟悉。在桂月庵的时候,病中为了吃上一口热粥,与了拾冬作人情了。本以为该和桂月庵一同葬身火海,此时却依旧如新。
她这才抬手接了过来,“是那里寻回来的?”她不愿提起那个地方。
“嗯。”
皇帝的声音有些迟缓,“那庵中有具尸身戴着,我便以为你真的去了…”
他喉中忽有些沙哑,理了理方继续道,“直到有人说,在翊王大军中见得你和玉妃。”
“那,多谢大人还保留着。”
五岁时在宝相寺中被咬伤后,留了疤,临去了江南,总觉得不好看,祖母便寻人与她特地做了一个脚铃,好挡着疤。
她自又和着口气问了问,“大人预备何时回京?”
“赶我走?”他话中笑了笑。
“不是。民女只是想,到时阿兄让与大人准备践行宴。”
他目光里藏着几丝颤动,“十余日,不多。许是得要扰着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