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不算大,亭台楼阁却分外雅致。水林知道云荣秀第一次来,便带着她四处逛了一圈,最后到嶙峋假山后的花亭小坐。
云荣秀端起茶杯润喉,一双眼睛却止不住地乱瞟。
明明已经是深秋了,在她们庄河,后院花园都光秃秃的了,可是在这里,每一丛花,每一棵树都修剪打理的分外Jing致美丽。
她侧了侧身,竟看到几株迎风的海棠花。
可是,都这个季节了……
云荣秀忍不住开口问:“那是海棠吗?”
水林看过去,答道:“回郡主,那是花房特意培植出的秋海棠,除了花期稍短,同夏海棠并无分别。”
“原来如此。”云荣秀走近了一些,想折一株,却被水林慌忙拦下。
“你干什么?”云荣秀有些不满。
水林却道:“这是曲阳公主最喜爱的花,旁人不能动的。”
她说的直白,云荣秀有些挂不住脸,偏偏在后宫又不能发火,她勉强笑了一下,“既如此,是我莽撞了。”
但这亭子却待不下去了,算着时间,庄河王在和安殿也该出来了,云荣秀便提出要回去。
水林带着云荣秀原路返回,却不想穿过一条甬路时,竟看见一个男人的背影从眼前走过。
他身边也并无婢女内监侍候,看上去应该是个侍卫,可他看见云荣秀却直接掠过,当她不存在一般。
云荣秀方才闷着气,正愁无处发泄,因此娇吓一声,命令,“站住!”
整条甬道都没有别人,那人已经走出很远,但仍是听到了动静,他顿住步子,转回头瞧了瞧。
云荣秀自报家门道:“你是何人?本郡主乃庄河王之女,还不速来见礼。”
那人毫无动静,云荣秀等了许久,却只等到他的一声笑,跟着,竟然直接走了。
云荣秀怒火更甚,气势汹汹地想叫人将她拦下,却被水林扯住了袖子。
后宫怎么和会有护卫这么大摇大摆呢,水林有些无奈地提醒:“郡主,那是曲阳公主。”
云荣秀忽地一愣,瞧着那渐渐行远的背影,忽然觉出几分眼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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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郊外,有一处月牙湖,月牙湖边种满了银杏和红枫树,每到深秋,树叶簌簌铺满湖岸,给繁闹的京都添了几分诗情画意。
因此,秋日里总是有很多人结伴前去游湖赏景。
云簇这日正是约了章宁书一道游湖,因为不想太引人注目,因此换了男装,却没想到会半路被人叫住,不过她看到不是皇上和太子之后,也就没有太在意,就连那人说了什么,都没有着耳去听。
她这一路行的急,可等到马车行到了两人约定的地方时,却并未看到章宁书的身影。
她以为章宁书只是贪玩误了时辰,却不想枯等了一刻钟之后,忽然见安乐公府一个小厮急匆匆过来。
云簇皱了皱眉,忙问:“你家小姐呢?”
小厮答:“回公主,我家小姐随着二太太一道去东宫了,走得急,因此派奴才来知会您一声。”
又去东宫了……
云簇觉得有些奇怪,但想到从前二舅母也经常到东宫去见太子妃,也便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章宁书不来,她连婢女都没带,自己一个人看秋水落叶,一个人游湖又有什么趣儿?
她想吩咐车夫掉头回宫,却又想起她们是约在城外的。离那月牙湖也没有多远了,现在打道回府,岂不是更可惜。
于是,云簇仍是命令车夫往月牙湖去。
但不知道是不是她挑选的时候不对,还没下车就能听到湖边游人嬉笑说话的声音,云簇挑开一点窗帘,入眼秋景之下,几乎都是成群结队的年轻男女。
看着外间那么热闹,她忽然不太想下去了。
小时候,皇后章氏生下她便和皇上彻底恩断义绝,没多久便自请出宫,到了城外的寒寺带发修行。
皇上不舍得把她交给一般嫔妃抚养,干脆待在自己身边,亲自教养,好在,那时太子已经长大,为着这个妹妹也Cao了不少心。
可即便如此,他们毕竟不能时时刻刻陪在云簇身边。
每当他们上朝或是在御书房议政时,云簇便只能自己待在乾安殿西侧的暖阁里,那房间那么大,太监宫女泥胎木偶似的,连个说话的都没有。
因此,云簇打小便不喜欢一个人待着。
有时候在偌大的宫室里,她会想,别人到底能不能感觉到她的存在呢。
云簇望着车窗外,怔怔的出着神,也就没有注意到有人朝她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笃笃笃——
车壁被人敲响。
云簇的思绪被拉回来,手指一松放下了窗边的竹帘,又去撩跟前的车帘。
“谁?”云簇问。
马车旁的沈慕长身玉立,唇边带着笑,朝她行礼,“公主殿下。”
云簇一怔,跟着便拧起了秀眉,“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