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淑仪目光在他们两个人中央转了转,故意咳了两声,把注意力吸引过来:“大哥哥,你知不知道今日围猎,有谁回来?”
“谁?”
“自然是那个裴学正家的小千金啊,我听说她前几日还害着病呢,可是专程赶过来见大哥哥一面的。”
她煞风景地提起这个人,贺君知和穆湘西两个人都觉得尴尬。而贺淑仪要的就是他们这般反应,暗笑着把话头继续说了下去:“这小千金可还是大哥哥名义上的未婚妻啊,届时就算大哥哥故意避而不见,也难免要和她打交道,不是吗?”
穆湘西咬了咬下唇,终于听不下去,转身要避开这个话题。她才刚转了身,肩膀就被贺君知沉沉地按住,他不虞地问:“马上要出发了,去哪?”
穆湘西敷衍地比划了一下:[奴婢去马车上。]
贺君知看懂了,但没放手,继续嘱咐道:“等下到秋场之后人很多,跟好淑仪,不要乱跑。”
让她跟好贺淑仪,他就能更方便地去见那裴家小姐吗?穆湘西没来由一阵气闷。既然他都可以去陪他那个便宜未婚妻,凭什么要把她看管得这么牢?
穆湘西第一次生出忤逆的心理,把他搭在肩上的手一甩,径自上马车去了。
贺君知皱着眉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是刚刚那句话说错了,惹得这小姑娘无厘头地有几分生气了。
他回头看着憋着坏笑的贺淑仪,面上十分挂不住,拿出兄长的威严呵斥道:“笑什么笑,你也给我上车。”
贺淑仪冲他吐了吐舌头:“只是为大哥哥提个警醒,省得到时候到了秋场只顾得上应付你那未婚妻,连自己心上人生气了都不知道。”
“什么心上人?”贺君知明显一愣。
贺淑仪懒得再和他多言,拍拍屁股上车陪穆湘西去了。
马车再一次启动,这一次再也没停下,一路顺风顺水地到达了目的地。
虽然是盛夏,气温滚烫,但是笔直的高树下搭建的小凉亭却很凉爽。七八月见不到天空上的一丝云,娇弱的千金小姐们人人手持着一把凉扇,面前的石凳上还摆着冰镇过的瓜果酒水。
从这个视野看过去,能看见猎场上飞驰的马匹和扬起的沙土,男儿们稳健地坐在马上,手持着□□,对着不远处的箭靶射箭,围观席上时不时爆发出一片喝彩声。
穆湘西陪着贺淑仪坐下,目光偷偷地在这片小凉亭中巡视了一圈,坐在上位的有好几个熟面孔,都是些皇妃贵人,先前她在太后身边伺候时常常见到她们大批地前来请安。
不过她以前是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争宠,如今却是伏低做小地连眼神都不敢乱看,这巨大的差别让她有几分恍如隔世的感觉。
贺淑仪在这群莺莺燕燕中身份显然不低,毕竟可是国公府的小姐,如今背倚的父亲兄长,哪个不是朝堂上能够有大话语权的人。若是能够找到一户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嫁了,此生大概是能无忧无虑地过上一辈子了。
大家半是羡慕半是嫉妒地看着她落座,不久后又有人心照不宣地用这种眼光看着坐在她们对面的一位小姐。除了这国公府的千金外,还有另一名及笄后就要嫁进去的千金,那自然是不久前贺淑仪刚念叨过的那位裴学正家的千金。
那裴千金闺名一个乐字,看着年纪就小,不足十三四岁,生得珠圆玉润的,倒是惹人怜惜得很。不过穆湘西对她颇有敌意,看着也不太顺眼,哪怕这只是个比她小上几岁的妹妹。
那裴乐也是看到了贺淑仪,明媚地扬起脸来想要和她打招呼,还亲热地拍了拍身旁的座位,想要让她们和她一块坐。
贺淑仪如今一看到她就想起之前的毒蘑菇,脸上绿了又绿,犹豫了一下,对她殷勤的打招呼选择不搭理。
反正已经知道了以后大哥哥不会娶她,她也不必再给她嫂嫂的情面。
裴乐见贺淑仪如此冷然的态度,也明显地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先前还是关系甚好地一同去近郊游玩,才几日不见,贺淑仪的态度就发现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难不成贺君知那边改了什么口风不成?裴乐有几分无措地想道。
有哪个待字闺中的姑娘不期待自己今后嫁个中意的郎君,裴乐虽然不大,还未到可以婚配的年纪,却也懂得这个从小被念叨到大的道理。她虽然没见过以后要嫁的那个男人,但已经从很多人的口中听过他的名字。
她们说他相貌出众,说他才华横溢,说他从军三年战绩斐然,说他是整个京都的闺阁梦里人。她们夸赞得越多,裴乐就越想和她名义上的未婚夫见一面,为此不惜花费诸多心思去找到他那关系并不算很亲近的继妹,想通过她的口传达一番她心底的意愿。
本来贺淑仪见她主动上前来讨好自己这个未来的小姑子,心中也是有几分意外与欣喜,先前大家都谈得好好的,没想到贺淑仪回了一趟家就换了一副态度,不仅不再搭理她主动的示好,还偶尔颇有些幸灾乐祸地盯着她看,看得她整个身子都僵硬了,手心里一片冷汗。
在裴乐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