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洲双目猩红,跌跌撞撞地扑上去打破了古镜。耳边却是一道一道的魔音,盘桓着重复着,又不甘离开。
以芙惊叫一声,“大人!”
褚洲扑向了以芙,青筋凸起的大手轻轻松松地握住了她稚嫩脆弱的脖颈。他似乎失去了理智,低低地溢出一句,“把玉玺,给我。”
“否则,你的兄长……”
……
以芙翻箱倒柜,把藏起来的玉玺摔到了他的怀里,同时把他推搡到外殿,“你滚!你给我滚!”
褚洲的脸黑如锅底,“我……”
桌上摆放着的小瓷盏被高高地抛起、重重地跌落,溅起的细小碎片擦过男子的脸面,渗出一道血痕。
殿内的一众奴婢分成了两拨。一拨人试图去拽纹丝不动的褚洲,“大人,您快走!娘娘脾气来的快去得也快,您等她气消了来!”
褚洲遥遥望了眼殿内的以芙,踅身往宫门走去。
第11章 俘获 珠光宝气,花团锦簇
以芙伏在桌案呜呜地失声恸哭,潸然淌下的泪水和桌子上的果茶糕点搅和在一起,一片狼藉。
一拨人涌上去哄她,“许是太尉大人在朝廷上碰到了比较费神的难题,或许是家里面的奴才惹他不高兴,等过两日气消了就没事了……”
以芙大怒,像只要咬人的兔子般“咻”一声跳起来,“分明是他的错,你们到底站在哪里一边的?还是说他舍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这样向着他?”
“我的命好苦,养了你们这帮吃里扒外的东西!”
宫娥们长久地在庭掖里服侍,见惯了贵人的脸色。于是像随风而倒的墙头草一般,纷纷对褚洲表示了抨击,“就算心情不好,也是不能凶您的!”
“娘娘本来好生好气与他说话,他怎能够对您恶言相向!依奴婢看,大人他是狼心狗肺、不识好歹!”
“狗、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一抽一抽的削弱肩头渐渐停止了抖动。
以芙抬起一张泪水涟涟的小脸,恨恨剜了一记面前的宫婢,“谁准你们这样说他的?”
众人一时间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宫娥们呆住了,只在心里面暗暗地咂舌,娘娘变脸的速度好快。
盼山从扎堆的人群里挤进去,干巴巴地冲着以芙笑,“娘娘莫哭了,等晚些时候您还要同皇后娘娘摘莲蓬去呢,把眼睛哭肿了可怎么好?”
“陈嘉丽也去?”
盼山依旧干笑,“既然是皇后娘娘的邀请,贵妃肯定也是不好回绝的。”
以芙抹了抹眼尾的残泪,哭完了的她还是那个骄傲美丽的一宫之主,教男子心池骀荡的风情女子,貌冠群芳的绝代佳人。
至于褚洲么——
其实脑海中萌生了不少的想法。
“让他自生自灭罢”“从今往后桥归桥,路归路”“今后再也不必理会他”等等想法从心里一闪而过,以芙从里面捡了一句最是轻飘飘的——
晾他个三四天,给他点厉害瞧瞧好了。
“去准备汤水,我要沐浴。”
陈嘉丽那边,她是不能输的。
……
申时一刻,各宫嫔妃应皇后之邀陆陆续续地来到荷听池。池面之上,滺湙的碎金与温情脉脉的流水恣意追逐打闹,残存着午后天气的几分热、几分烫。
一群人扎堆于虬枝盘错的古树下,打着扇儿问皇后,“娘娘,你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再等晚些恐怕莲蓬在哪都看不清,咱们什么时候可开始了?”
林献玉有苦难言,“褚婕妤尚未至。”
“那不如我们先开始罢。”陈嘉丽勾上她的手臂,“从前妹妹跟在大人身边服侍时,婕妤也是常常和别人失约的,毕竟被惯坏了。”
平心而论,皇后只想安分守己地做一个白版皇后,并不想参与两人的勾心斗角。
远远走来了一行人,皇后的双眸霎时间一亮,赶紧撇开了陈嘉丽的手,“你看,说曹Cao到曹Cao就到了。”
林献玉的美眸炯炯,赛过了天边的日光。
一则是因为她能够摆脱了陈嘉丽的纠缠不休,短暂地回归安静;二则是因为迎面走来的妙女子排场夸张,真的要亮瞎了她的眼。
真是珠宝宝气,花团锦簇。
大片大片的五彩斑斓的晚霞正当浓烈,一路咋咋呼呼、摧枯拉朽地烧至褚婕妤绛红的衣裙。好像此等壮丽的天、此等温婉的水、此等蔚然壮景不过是她的陪衬。
林献玉微笑,“能把珠光宝气衬托得如此清新脱俗,又能把‘花枝招展’使用成褒扬之词,唯有婕妤是也。”
“可是我们今日是去采莲子的,她的装束打扮恐怕不合情理……”陈嘉丽又凑上来搭腔,“再者……婕妤的衣裳首饰未免过分昂贵华丽,有违宫中节俭的风气。”
陈贵妃讲话素来酱酱酿酿的,好像随时受了委屈、随时都能掉下眼泪,林献玉觉得耳朵有千百跟银刺在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