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妃一袭素色云锦的宫衣,聘聘婷婷款步沿着寺庙的回廊往前走。开元寺是皇家寺庙,并不允许百姓信众进来烧香。今日愉妃是按照惯例,到开元寺为恒昌帝求长生福,并为佛祖奉上随喜。
但是,愉妃从大雄宝殿向大和尚递上了随喜,就摒弃了所有的随从,往佛堂后面僻静无人的僧舍去了。那里有一个人在等她。
愉妃轻轻推开屋门,拖地的宫衣被她轻轻一拽,全部没入室内的一片黑暗中。微弱的日光透过门纱洒进屋内,郑涌穿着一身僧衣,斜倚在僧舍的罗汉床上,大腹便便的样子让愉妃仿佛看了初入宫时的恒昌帝,一样胖胖的蠢蠢的样子。愉妃被黑暗遮住的面容上,微微皱了皱眉头。
“愉美人,孤可算等到你了。”
“原来开元寺的主持也已经被殿下收买了,殿下真是神通广大。”愉妃的语气如常温柔,娃娃般的声音,让男人闻言就酥软。
郑涌慵懒地说,语气里是暗黑的Yin鸷:“区区一个破庙。就连守备京畿的御林军,现在都已经被孤收入囊中。”
“看来,殿下下定了决心。”愉妃抛过去一个妩媚的眼神,仿佛一把勾人摄魄的钩子。
郑涌起身,从她背后拥住她,往她袖子里塞入了一只霁蓝色的瓷瓶,将脸埋入她繁复的发髻之中,深深吸一口气,道:“安泰大婚前一日,把这个放到老爷子的羹汤里。过不了多久,就让你如愿做太后。”
那双油腻而肥胖的手,很不规矩地往愉妃的衣襟里探:“如果美人不嫌弃,皇后也行。”
愉妃那双眼睛里顿时堆满了欲望,一阵狂浪的笑声从本该清净的寺院里传了出来。枝头的乌鸦闻声呼啦啦飞起,遮蔽了一大片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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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日吻了小院儿,郑澜极少再回云香月明,一直在书房里忙碌安排着很多事,秦志城也时常来,两人时常会一直神秘商量到深夜。
所有人都以为郑澜在帮助秦志城安排即将到来的大婚,但小院儿隐隐觉得并不是为了这件事,只有知道底细的人,才明白秦志城对于这门婚事是多么的厌烦和抵触,绝不会多上心。
小院儿却想起了另一个人,如今还在府上,趁着郑澜此时忙着,她想去看看那个人。
“百灵,和我去一趟劈柴院。”不等百灵反应过来,小院儿已经迈出了寝殿。
百灵遂叫上千慧,一起跟上小院儿往劈柴院去。自从金三在这里养伤,郑澜交代过侍卫,不许小院儿去看他。
劈柴院的门前果然站着侍卫,还有海升的徒弟、小太监万嘉。
“本宫没有见过你,让开。”小院儿几乎是拿出了所有的底气,强装出一份蛮横。
谁料万嘉并不吃这一套,师父海升交代的事情,这个呆头呆脑的小太监只会一丝不苟地执行:“奴才是海公公的徒弟,一直在后院当差,师父交代,王妃不许进去。”
百灵拉着小院儿道:“王妃,咱们回去吧。”
小院儿吩咐:“百灵,你去看看里头的人伤势怎么样了,出来给我传话。殿下不许我进去,可没说不许我身边的人进去。”
万嘉并没有拦着百灵,因为殿下交代的确实是只不许王妃进去。小院儿心中庆幸,还好这个呆头呆脑的木头不知道变通,否则可能百灵也不能进去了。百灵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劈柴院,不一会儿就出来了,对小院儿说:“那人的伤好的差不多了,老妈子刚刚端了饭进去,看着干干净净,没什么大碍了。”
小院儿遂舒了一口气,道:“知道了,咱们回去。”
路过焚琴院的时候,小院儿看到下人正往里面送茶水,秦小将军的明凯军守卫在门口,那些将士面目森森,站得笔直,一副训练有素的钢铁洪流的样子。这是小院儿第一次见到明凯军,比传言中还要令人肃然起敬。
“殿下,最近似乎很忙。”小院儿远远地看着焚琴院,自言自语。
百灵以为王妃是抱怨殿下不往后院去,便安慰道:“王爷肯定是和秦小将军忙公主大婚的事情,走不开。”
小院儿摇摇头,数了数日子,安泰公主的婚期就在三日之后了,不知道安泰如今是什么样的心境。
“公主府都还没有建好,陛下就这么着急指婚。听说,西蛮边境又不太平,小将军新婚第二日就要上前线了。”百灵说这话的时候,十分担忧的样子。西蛮听起来在边疆,似乎很远,其实并非如此。实际上,京城距离边境其实不过两百里,边关有变,京城中人无不惶恐。
毕竟十六年前,西蛮大军曾经直逼大郑京城,若非当时的威远大将军薛昭和振远大将军秦响两路夹击,大郑还真的说不定会怎么样。
只可惜,薛昭将军在那一次战役中,以身殉国。这是大郑人人皆知的事情。
从此能够镇住边关的,唯有秦响大将军父子了。
“但愿边关太平,不要出什么乱子。”千慧说起来,比百灵黯淡许多。小院儿才想起来千慧的家在邢北,就在西蛮和大郑的边界上,她虽然身在奴籍,父母却还健在,仍在邢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