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九楼,沈沅道谢后抬步往前走。这条路她不止走过一次,已是极为熟悉。刚抬步上第一个台阶时,她感到右腿的骨头好似响了声,有些微微痛意,但疼得并不是很厉害,她也就没在意。
绣鞋踩过软绵的波斯绒毯,一步步踏了上去。到九楼寝室门前,沈沅停住,站了会儿,才抬手推开门。
陆浔并不在。
沈沅站在门前隐约觉得不对劲,她掩门后再往里走,才恍然大悟。
寝室内长案后的墙壁上挂的不再是厚重绒毯,而是一幅幅前朝名士的手楷字画,下盖印张,纸页发黄,具是真迹。
“嫂嫂不进去,在门口杵着做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微冷的人声,沈沅吓了一跳,忙转过身,匆匆后退几步看他。
陆浔越过她入了里,再没说一句话,亦没看她。
沈沅站在原地未动,远远看他,陆浔换了身衣裳,绛紫对襟,墨玉云缎覆于上,阔袖伏地,腰间依旧坠着那个素色的香囊。
她忽然记起当年送陆浔护身的符纸,不知道他还留没留着。
陆浔端坐于案后,随手抽出一折公文阅览,手拿狼毫淡然写了两个字。沈沅自是不知道他这副随性的表情手下写的是杀伐决断的事,仅仅两字就可定夺人性命。
他处理公事时极为专注,写完,也没抬眼,接着看另一本奏折,仿佛屋里没有沈沅这个人。
沈沅默不作声地走过去,到陆浔面前。她悄悄打量陆浔的神色,想了想,小心翼翼开口,“王爷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陆浔起初没搭理她,随手又拿了案前一张折子翻看,看完写了几笔放到案头另一边,正欲再拿起一张折子,上面突然出现一只素白的手,陆浔冷眼看向手的主人。
沈沅与他对坐,一双盈盈如水的眸子回视他,眼尾勾了点妩媚,她蹙眉弯唇,“今日在殿里跪了许久,膝盖疼。”
刚上到九楼,起初的一点疼变得更疼了。
四目而视,陆浔盯了她半晌,蓦地收回手,冷言冷语回她前半句话,“嫂嫂想要怎么处置?是要合你的心思,杀了霍阿侣,再立新君?即便是立新君,也要你从中择人?”
陆浔一一戳破沈沅的想法,沈沅在他面前仿若无物,无处遁形。
他看出来了,沈沅的手段实在算不上高明,她本也没打算瞒着,看出来便看出来,本没什么打紧的。
她越过长案,跨到陆浔腿上,整个人都黏到他怀里,拿他的掌心穿过下裳,隔着里裤贴她的膝盖,委屈巴巴地道“你不要凶我,真的很疼。”
是把他方才的话都放耳旁风了!
陆浔舔舔牙,被气得发笑,从她下裳将手拿回来,想把这个越来越不把他放到眼里的小东西扯出去,他真是对她太好了,让她忘了自己什么身份。
“下去!”
陆浔声音发冷,Yin得慎人,若是外面人早就吓得屁滚尿流的爬出去,偏偏沈沅不惧,有点不知死活。
沈沅摇头,“我不。”
她又蹭蹭凑近点,小臂抱陆浔的腰身,整张脸都埋进他怀里,“你别这样,我害怕。”
她也知道怕?
陆浔抬手在她屁谷上打了一巴掌,力道委实不小,听到怀中人轻嘶一口气,他心下那股焦躁的火气总归下去了点儿。
寒声,“让嫂嫂失望了,霍阿侣这个皇帝我没想过废掉。”
“为什么?”沈沅从他怀里抬头,怔愣迷茫地看他。
依着陆浔对自己的霸道,霍阿侣都对她这样了,他为什么不废掉他?他若是还不废掉这个昏君,她岂不都白忙活了,想想被霍阿侣碰触过的手,沈沅就觉得厌恶。
陆浔抬手捏她的下巴,指腹在那细皮嫩rou摩擦两下,指骨收紧,冷声嗤她,“废掉他岂不是顺了嫂嫂的心意,你倒高兴了,可我心里不痛快。”
沈沅敛下思绪,呜咽哼声,“可你在殿里还说我是你的掌中至宝,你怎么能这么对待自己的宝贝!”
陆浔似是没料到她会记住这句愤怒成言的话话,掀眼看她,微动了下,半晌松开手去拍她白皙的小脸,“宝贝?这种鬼话嫂嫂也信?”
“信!”沈沅躲过他恶劣地手,两臂攀他的双肩,憋会眼眶里的泪珠子,粉嫩的唇快速在他脸上贴了下,坚定道“我信。”
“今日我能如此笃定王爷会来救我,就是因为相信王爷。王爷说我是你的掌中至宝,王爷也是我顶顶心尖上的人,也是我的宝贝。”
她两眼弯起,像月牙一样,却比苍穹皓月更要明艳动人。
陆浔冷笑,“嫂嫂说什么都没用,那个位子只要我活着一日,就不可能让明君当政。”
“除非我死了。”
沈沅笑意下去,换上愁怨的哀伤,两手搅在一起,瞧着十分失落的模样,再抬眼时,有凉意的水落到陆浔手上。
得,小东西说不过他就知道掉金豆子,到头来还是他去哄,真是让人心烦。
“可是真的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