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禾听完大师说禅,失魂落魄地走在鳞次栉比的廊檐儿下。
她没去找沈沅,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兀自找了个角落蹲了会儿,脸埋膝里。
地上落了一堆枯黄的叶子,小沙弥还没来得及清扫,陆嘉禾手指在地上戳了戳,扒拉开一堆混在一起的黄叶,又把这些枯黄的叶子聚在一起,乐此不疲,玩了许久。
来佛音寺只是她一个借口,她喜欢嫂嫂,想跟嫂嫂待一起,而不是留在那个憋闷的陆府。
陆家倒台,家中纷争愈发得多,直至现在父亲每日都要和母亲争吵一次,吵得愈来愈厉害,陆嘉禾要烦死了。
她抬手揉揉眼圈,是风太大,都让她迷眼了。
眼看时候不早,再能躲她都要回那个令人厌恶的陆家,谁让她占了个陆姓。
陆嘉禾捏捏酸痛的腿站起身,一宦官装束的人过来,对她做宫礼,“姑娘,贵人要见你。”
…
陆嘉禾被新帝从佛音寺带走的事,沈沅得知时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陆嘉禾去听讲禅身边没带着婢女,因此她被新帝带走都没人知道。跟在陆嘉禾身边的贴身婢女找了大半个时辰,才有一个小沙弥过去说看到一个贵主将那位施主带走了。
新帝微服出巡,但这消息不知怎的传出来,说是到了佛音寺,还有谁贵气能贵得过皇帝呢?
两个贴身的丫鬟顿时慌了,急急忙忙就来找沈沅拿主意。
沈沅困意消散,面色凝重,她叫那两个丫鬟先出去,独坐在交椅上,沉默着。
环素知道夫人在想事,没出声打扰。
沈沅眸子微动了下,蓦地抬头看向环素,“我有一事要你去做。”
从前沈沅忙于应付府中事务,还要服侍陆晋,与陆嘉禾的关系并不亲厚。直到陆家败落,她被陆晋亲手送到那个昏君的龙榻,陆府沉默声中让沈沅更加认识到了世间人情冷暖,而陆嘉禾却是不一样的,她在冰冷中唯独给了沈沅一抹暖色。
这几日她像是重新认识这个小姑娘,天真烂漫,却又勇敢果决,有自己的想法,待她亦是真心实意。苦口婆心地劝说她离开陆家,如今沈家确实是她最好的归宿,即便陆嘉禾清楚沈家并没陷入泥潭,也没像陆晋一样要拖沈家下水。
陆嘉禾时是冰冷陆府中为数不多的温暖。
新帝昏庸,贪恋女色,陆嘉禾落到他手中指不定收到怎样摧残,沈沅愈发痛心。她无力可救,唯一能救陆嘉禾的人就只有真正掌权的陆浔。
可她要去求陆浔,是为了陆家人,陆浔怎能答应呢?
沈沅手攥紧,新刺绣的云蝶花样被她掐得变了纹路。
陆浔的白玉扳指还在她这,沈沅将匣子从出来交给环素,“悄悄去九重阁楼将这匣子交给守门的小太监,告诉他,我已入宫。”
环素听得惊了下,主仆二人心里清楚,可环素听到这句话还是忍不住相劝,“夫人,这是不是太过于凶险?”
沈沅安抚地笑笑,“放心,我不会有事。”
陆浔会去宫里救她,一定会去的。
…
霍阿侣在佛音寺没找到小尼姑,倒是捡到一个如花似玉,极其水灵的姑娘。姑娘脾气又臭又硬,不爱搭理人,这可叫霍阿侣习惯人侍奉多点别样趣味。他现在是皇帝,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当即下令,叫人把小姑娘带走了。
甚至他都没问是哪家的贵女。管她是丞相府的,还是大理寺丞的,有陆浔在,陆浔让他做这个皇帝,没人会有半分怨言。
回了宫,小姑娘却是一直都冷眼看他没说过话,眼里嫌恶之意明显。
霍阿侣咂咂嘴,“来人,找个嬷嬷给她学学规矩。”
这规矩自然不是要学宫里的规矩,而是要伺候皇上入寝该有的规矩。再不愿意侍奉的女子,只要被调.教规矩,到最后威逼利诱也必会同意。
霍阿侣并不担心,没再看陆嘉禾一眼兀自回了寝宫。没找到小尼姑可真是大失所望,不过有这么一个烈性的小姑娘也算是不错。
…
快近昏时,霍阿侣吃完两个橘子,正要叫人把白日带回的女人送过来,就见外面人匆匆进来通禀,“皇上,陆家大夫人求见。”
陆家大夫人沈沅是何等天姿国色霍阿侣只在画像上见过,如今就要见到真人霍阿侣不禁心痒难耐,先是为难地想到陆浔,转而又一想既是陆家大夫人亲自求见必然有什么要事,他总不能耽误要事不是。
“让她进来吧。”霍阿侣道。
沈沅初次见新帝,端端正正俯身跪首,“臣妇拜见皇上。”
霍阿侣见到美人,眼珠子恨不得盯在她身上,忙道“快起。”又唤一旁宫人,“还不快给夫人赐座!”
“不知夫人求见是有何事?”霍阿侣问。
沈沅微微一笑,笑意嫣然,仿若天地间尽失颜色,霍阿侣不禁看呆了去。
“家妹年幼无知,冲撞皇上,请皇上恕罪。”沈沅跪下身叩首。
霍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