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被他突如其来的吻惊愕得心绪如洪浪翻涌,一时又羞又愤,想伸手摸摸嘴角但陆浔一直在看她,最终忍住了。
陆浔倒做了她心里想的动作,指腹摸了两下自己的嘴,漆黑的眼不知在想什么。又顺便抬头望外面淅沥的雨,才转过脸把伞给了她,他凉如寒玉的手包裹住沈沅的柔荑,将竹骨伞柄塞到她手里。两人靠得依旧近,近到沈沅抬眼就能看清他根根直立的长睫,犹如冷硬的针扎在她心口。
若是在三年前,沈沅还会疑心他对自己存了别的心思,可现在两人地位转了大转,她是任人拿捏的鱼rou,而他则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他今夜何必如此。
“半夜三更看不清路,嫂嫂回屋时可别走错了。”他道。
伞已经交到了沈沅的手上,沈沅垂着眼皮,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无非是让她不要再去寻陆晋。经过这么一摔,沈沅也发觉了自己今夜的莽撞,她本来就是要回去的。但听他这么说,攥着玉柄的素手微微捏紧,晚风吹拂她的发鬓,沈沅弯弯唇,抬头看他,温软柔和,“七弟可真会玩笑,我还没寻到你长兄,怎能就这么回去?”
她仰着小脸,温温婉婉的模样,眸子干净清澈,方才心思孑然不在,刚刚隐秘的事也好似没发生过。两人浮动的衣袖缠绵在一起,沈沅堪堪及他的胸口,发鬓shi漉漉贴着,犹如出水芙蓉般清纯妩媚。
陆浔垂眼,嘴角溢出微不可查地讥笑,落在她眼角冰凉的手指慢慢移到沈沅纤细的脖颈处,紧贴她跳动的脉搏。人命就是如此脆弱,在他的手中,面前这个女人也不过是蝼蚁。
沈沅眼睫颤抖了下,Jing致小巧的鼻尖已经渗出一层薄汗。外人看着他们现在虽是亲近,只有沈沅清楚,陆浔碰她的手再稍微用力,她今夜这条命就没了。
“嫂嫂对长兄情深意切,让人甚是艳羡。”他不轻不重地道。
沈沅闭了眼不再看他,面上从容镇定,心里实则早就提了起来,惊惧犹疑。她在赌,赌陆浔不会杀她,她的直觉向来准。颈上的手已经缓缓收了力,她肌肤白皙,素来敏感,被捏一下都会现出痕迹,他掐得这么紧,可该是通红青紫了。
天光火亮一片,紫电龙蛇划过,照亮夜幕遮掩的长安城。
时间过得漫长,沈沅还在赌,等待陆浔自己松下手,没料想他倏的泄了力道,在自己耳边戏谑玩味,“嫂嫂再不想法子救自己,明日我就让沈家所有人都会为你陪葬。”
这场赌局陆浔不想陪她玩,只想让她自己认输。
如此…多有意思啊。
果然,沈沅蓦地睁开眸子,又是遗憾失落,又是愤愤不平。她可以凭借只觉判断陆浔不会杀自己,可她不能保证,陆浔不会动沈家的人,他这个疯子,什么都做得出来。
卑鄙小人!无耻之徒!浪荡至极!
他看出她的心思,满不在乎,“嫂嫂尽管骂,我只给你五指的时间来想法子解沈家…”他顿住,盯着她咬紧最后几个字“灭门之困。”
陆浔收回在她脖颈上的手,犹如恶魔般的声音缠着沈沅,“五…”他先按下拇指,修长分明的四指在她面前,又慢慢按下一指,“四…”
疯子!真是疯子!人命在他眼里不过就是捉弄的儿戏,沈沅此刻无比后悔当日马车里助于他,当初心软放走一头狼,让他现在来反咬自己。
“三,二…”在陆浔将要落下一的时候,沈沅扔了伞,小步上前抱住他,直到两人紧紧相贴,不留一分一毫的空隙。陆浔实在高,沈沅踮起脚也只能到他的下巴,无奈她直接立到陆浔的鞋面上,两手于后勾住他的脖颈,却还是够不到,沈沅皱起小脸蹙眉小声,“你低头。”
陆浔可笑地听着她命令强势的语气,懒散听话地低下头。
沈沅嫁给陆晋三年,在不知陆晋有外室前她于情.事始终不大放开,两人虽算做琴瑟和鸣,可她也觉出陆晋从未尽兴过,到最后都了无兴致。重回陆家后,沈沅抛了多年的贵女教养,尽心服侍陆晋,于各种事务都相通透,即便是简单的吻,她也绝对可以挑起人的兴致。
但这次,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沈沅并没用以前的花招,只是像陆浔方才一样,极淡,极淡的吻。
只是单纯的相贴,甚至都算不上吻。
这次是她主动,因为身高缘故,沈沅两手不得不勾得他更紧,她漂亮的鼻尖轻触着他的侧脸,肌肤滑腻,带着她独有的温软。这温度三年前陆浔就感受过,即便到现在,对于他常年寒凉的人来说依旧极为不适。
他垂眸,瞧着胸口眉眼端庄温顺的人。
沈沅吻得专注,若是她肯分心低眼,就能看到陆浔的喉骨轻轻滚动了下,极为细小的动静,很快被夜色掩盖。
第21章 心思
环素被大雨吵醒,起夜回来时看到主屋灯掌着,房门大开,风吹得喳喳作响。环素停滞片刻,心口砰砰,以为是夫人出了事,手忙脚乱穿好衣裳推门就出了去。
耳房在主屋朝东,须得穿过一条石子路,环素没拿伞,顶雨就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