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款是孟听枝。
时间是七年前的六月。
良久,末尾那八个字像一记重锤般落在心上,那种无孔不入的挤压力,叫程濯每个呼吸都开始酸胀疼痛。
他合上眼,仿佛能看见那个十六岁的少女穿十四中的校服站在他面前,胆怯又勇敢地问他,以后的许许多多年,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说完那双温软的眸子就shi红了。
将七年后的程濯,破碎地映照着。
信里的话,一字一句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难以承受地捏着信,轻垂脖颈,调整气息,想将那股从心脏上蔓延开的酸痛缓过去。
但无济于事。
他看着这个老旧信箱,想着她的信在这里不见天日地搁置了七年,不受控地就要去想,倘若他没有在美院的会展中心和她重逢,倘若他没有机会再打开这个信箱。
还有多少个七年要搁置?
倘若他真的不知道孟听枝是谁,他此刻打开这封信,或许只会毫不挂心地看一遍,甚至没有耐心看完就会放在一边。
没有人会去在意。
没有人会在意十六岁的孟听枝。
吐出一口肺部淤着的浊气,程濯又将信看过,目光停在末尾那句。
他曾以为时间太久,信已经丢了,明明也问过她的,问她在信里写了什么,好怕她有一个什么遗憾,是他过去欠她的。
可她不说,她说她只是祝他前程似锦的其中一个。
又骗他。
可真看了这封信,心绪难平,他欠她的遗憾又何止一个。
程濯给她打电话,说她骗人,她根本就没有祝他前程似锦,她说的是,她仍有贪心,以后的许许多多年,程濯,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他最后问她,“孟听枝,你还想见我吗?”
电话里静了片刻,似是反应过来他知道了什么,那声音忽然就软了,微带一点颤抖鼻音,先是“嗯”了一声,又补充:
“我想见你。”
程濯:“告诉我,你在哪儿?”
孟听枝抬头看着6号别墅,又看身边那盏特意留下的地灯,微哽着回答:“我在枕春公馆……程濯,我在我们曾经的家。”
他缓住一口气,声音极具安抚力度。
“等我,孟听枝,我一定会来,你不要哭。”
她想答应他,可刚应了一声嗯,垂下脑袋,眼泪就不受控地吧嗒掉落了,她很快速地抹掉,握着手机难受地说:“我等你,程濯……”
“我一直在等你。”
第74章 摘月亮 只想叫月亮为她沉溺
孟听枝在枕春公馆等着, 脑子里想了很多事,想到那封信。
她其实只能记个大概。
碎片化的记忆,印象更深刻的是那天三生有信外下了好大的雨, 上课期间, 店里人少, 老板在卸货码货, 门口风铃来来回回被撞出声响,混在细密的雨水气息里, 清脆chaoshi。
她买了印有“三生有信”鸦青色logo的信封,老板收了钱,看她身上的十四中校服, 纳罕地问她:“今天不上学吗?”
“我翘课了。”
她那副留着细软刘海的乖乖女样子,叫老板的嘴巴张得更大,但她没有看,坐到靠窗的座位上,从书包里翻出一支笔。
望着空白信纸,长久地发呆。
不知道怎么跟那个已经在天涯海角的人说我还能见你吗?
明晃晃的车灯,从转弯处乍然出现。
孟听枝的走神终止, 在那道光里慢慢站起来,看着车门打开,那个曾经天涯海角、杳无音讯的人一步步朝她走来。
十月末,入夜降温, 起了风, 他看了一眼旁边灯火黯淡的6号别墅。
“怎么不进去?”
孟听枝指尖虚虚一握,没逻辑地低语,“我怕你不好找我。”
“怎么会。”程濯伸手一把将她揽到怀里,手掌落在她颈后, 轻轻地抚,“冷么?”
他明明穿得更单薄,孟听枝侧脸隔一层衬衫布料贴在他的心跳上,干净的体息很好闻,她没管从肩头滑落到手腕的包包,径直伸手环住他的腰。
只想把这个人抱紧。
程濯摸到她颈后的皮肤都是凉的,当她吹冷风吹傻了,手掌又摸到她脸颊,虎口贴在下颌,抬她的脸,自己垂眸看。
“冷吗?要不要先去车上?”
孟听枝摇摇头,保持仰头姿势。
这个角度,叫她眼睛里的东西全部坦露在程濯的视线里,包括刚刚哭过红了的眼角。
程濯拇指指腹移至那里,轻轻地摩挲,望着,一身是话地抿着唇,孟听枝没等来他出声,额头落下一种温热的触感。
仿佛心里的空缺处被填补上什么,极熨帖,她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那人轻抵着她鼻尖,还是沉默。
她感受到他的呼吸,不似一惯平静。
她只好当先说话的那个,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