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含笑看她,她的心又乱了,垂首胡乱道:“王爷,我早些回去,接了她过来用个晚膳。有件事……我明儿跟你说,我……暂且还没琢磨清楚。”
前一句说得他心里酸溜溜的,后一句扰得他心慌意乱,又期待又紧张。
他直勾勾地看着她走到了门口,又突然转身。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楚王,居然心里一咯噔,险些站不住。
“怎么……”
范咏稼倚着门,笑盈盈回头看向他,十分诚挚地道:“今儿是中秋,月儿圆圆,我不会作诗,就简简单单祝王爷:往后事事顺心圆满。”
楚王定定地看着她。
范咏稼不敢直视这样的深邃,扭头离去。
离别之夜,楚王孤孤单单,三姐妹却是敞开了乐,连酒都喝上了。
兰蕊儿抓着个小瓷瓶当麦克风,借着酒劲嗨唱了许多流行歌曲。
范咏稼和梦桃不会唱,但跟着乐呵,拍手叫好。
三人疯过笑过,又哭了一场。
到最后,反倒是要离去的兰蕊儿来总揽劝慰的活。
“好了,不哭了啊,你们该为我高兴,我要回家啦!来来来,这镯子,家家不能戴,我带不走,梦桃,你全留着。妈呀,要是能带回去就好了,这样的古董,在我们那边,老值钱了。”
范咏稼喝得晕晕乎乎,还记着自己从东库房淘了个奇奇怪怪的宝贝,摇摇晃晃起身,从床底下的盒子里翻出那个“瓒”来。
“萌萌,你带着这个。既那些古玉法力无边,能带你回那个家,没准这个,也能跟着你回家。要是成了,那你卖了它,是不是能保住你家的房子,你家的铺子了?你仔细看看,表妹说了,这个也是古玉,祭祀用的。萌萌,你带上它,好不好?”
“行吧。”反正这玩意,看着旧旧的,奇奇怪怪的,家家留着估计也用不上。
山脚下这么闹,却无人来干涉。
等范咏稼酒醒,身边只有一个梦榆,上前搀了她起身,解释道:“姑娘,梦桃和蕊儿姑娘出去了。蕊儿姑娘留了话,让姑娘不必惦记,她会好好的,让姑娘好好保重自个。姑娘,你莫伤心,蕊儿姑娘欢欢喜喜去的。”
范咏稼接过她递来的帕子,擦了眼泪,勉强笑了一下,道:“我知道了,梦榆,谢谢你。”
未初一刻,梦桃风尘仆仆赶回来,见了她,脸上无愁苦,无声微摇头。
范咏稼便知:萌萌已经走了。
她压下难过,问梦桃:“那……那个兰蕊儿,回来了吗?”
梦桃又摇了头,有些沮丧地说:“有气,但唤不醒,那抓来的做法之人说,这是缺了魂。别的,我就不知了。姑娘,你别着急,查出什么来,王爷定不会瞒你。”
她想起另一事,赶紧说来宽慰家家:“萌萌带着那个瓒,后头不见了。”
总算还有件好一点的事,范咏稼松了口气。
第24章
范咏稼此刻顾不上差事进展,心口堵堵的,她去拉梦桃的手,梦桃会意,搀住她往里走,嘴上说:“姑娘身子不适,我扶她进去歇歇。你们先退下。”
两人进了屋,梦桃仔细听了会,朝她点点头。
范咏稼这才放心和她说起那件骇人的事:“你还记得上回蕊儿说的炼丹之事吗?”
梦桃抿着嘴,郑重地点了点头。
她神色凝重,自然是和范咏稼想到了一处。
范咏稼试探着问:“你觉着,该不该和王爷说一声,倘若说,又该如何开这个口?”
梦桃没回答,只看着她满脸为难。
范咏稼叹了口气,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不管是真是假,这事都不好说。倘若是真的,王爷若是较真,以他的性子,岂不要生大乱。倘若是假的,王爷如今得圣眷,我们莽撞去说,倒成了挑拨。人若是起了疑心,便事事指向偷斧。我昨晚冲动,竟说了有事要说与他,今儿又觉着不合适。眼下可就麻烦了!”
既如此,梦桃开口道:“太上皇禅位之后才去练的丹,这事……兴许就是我们多想了。成日里听萌萌说那些什么权谋宫斗的,很容易想岔,对吧?”
范咏稼看着她,很想拿这个说服自己,但她这人,对某些事上,有一种无法解释的直觉。她的直觉告诉她,太上皇退位,很快离世,并非自然。
梦桃知她不好圆昨日的话,便说:“家家,你不如说……说些别的事,让王爷高兴的那些。王爷看重你,不会多想的。”
王爷看重你!
是啊,他若是想见蕊儿,完全可以以王爷之尊召见,可为了她和蕊儿的亲和,宁愿着女装,遮遮掩掩成为表妹。
他对借钱借玉的秦王动辄喝“滚”,给她那么多银子,却风轻云淡,还随手一挥“都给她搬去”。
他说“你有任何难处,都可以和我说”。
他尊重她,他赏识她,他护着她,这是一个最好的人啊!
瞒着他,真的好吗?
梦桃还在纠结怎么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