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范咏稼答得情真意切:“阳春白雪,下里巴人,都有人爱。雅有致,俗有乐,好与劣,个人偏好而已。王爷,我就觉着这个好。那些诗,好是好,可我作不出来,便没有那同伴之意。而这诗,我读来,觉着十分亲切。”
楚王没说话,一直盯着她看,墨漆似的眼珠,似乎会发光,特别的耀眼。
范咏稼对上这光芒,又赶紧垂下头去,继续说:“民女浅薄,还请王爷见谅。”
大概是今儿运势好,楚王不仅没发脾气,嘴角一直带笑,摘了腰上一块佩玉,又递了过来。
范咏稼不解,迟疑了一下。
楚王又出声:“赏你。”
范咏稼捧过来,瞄一眼,这是好东西啊!她家穷,但她常去脆音阁长见识的。这水汪汪的模样,这Jing致的雕工,必是Jing品。
所以,王爷……是个大方人吧!
她不自觉地瞄了一眼王爷腰间,一共戴了仨,这会连摘了俩,再待下去,自己要成劫犯了。
楚王抬手又要解。
范咏稼心慌,赶紧跪下,惶恐道:“王爷,这……”
楚王面上淡了下来,摆手,声无波澜地道:“下去吧。”
第12章
梦桃就在流坡山门外等她,一见她这脸色,忙问:“小姐,出了何事?”
看着三分高兴,七分愁的。
范咏稼笑笑,使了个眼色,小声道:“回去再说。”
等回了她住的院子,她拴上门,轻轻从怀里掏出王爷赏的两样,小心地放在桌上。
梦桃眯眼看着。
“王爷给的,可工钱还没说呢。这玉,也不知能换多少钱?”
梦桃跟着坐下来,指指那玉,摇头道:“小姐,这个好似王爷戴过一阵子,应是圣上赏的,怕是不能换钱,大不敬,要杀头的。”
范咏稼脸立刻垮了,梦桃赶紧安慰:“这是十分珍贵的宝贝,小姐留着当个传家也好。”
这个戴出去太招眼,暂且还是不用为好。
范咏稼叹口气,把这“祖宗”好好包起来,藏进衣柜里,刚坐下,又不安心,重把它找出来,揣进怀里。
再是荷包,她收起来的时候,稍稍摸过的,连个银角子都没有,没抱什么指望地拉开,瞟一眼就直哇哇叫。
梦桃跟着看过来,问道:“怎么啦?”
范咏稼不敢往外抽,右手捏着荷包口,左手指着那个万字,哆哆嗦嗦问她:“这这这……这是银票吗?梦桃,你快帮我看看,这是什么。”
她长这么大,只在别人的话里听过银票这种东西啊!
梦桃见识多一些,伸了手指把里边的东西抽出来。
两人面面相觑,这厚度,不止一张啊。
梦桃都忍不住要怀疑这是假的了。
师兄那宅子,顶破天能值一张,这……这至少得有七八张吧。
范咏稼惊盖过了喜,这要是几百两,她壮着胆子收下,夜夜欢欢喜喜爬起来数,可这是几万两啊!
要拿出去花,只怕立时就被人绑了去当重犯审吧,就算不被抓也会被人劫杀。
她起身,到屏风后,仔仔细细净了手,细细致致擦干,再把那银票照原样放回去。
她捂着胸口问:“这个钱,怎么还回去?”
梦桃回了神,摇头道:“不可不可,王爷不喜人违逆,他给了小姐,小姐收着便是。”
范咏稼惊魂未定,摇头叹息。
梦桃又说:“小姐,王爷有钱得很,太后娘娘的私房,全留给了我们王爷。这些年,宫里又不知赏了多少。王爷自己个,不爱奢靡,银子都没处使,府里银子、宝贝越堆越多。咱们觉着这个有些多,兴许对王爷来说,是不算什么的。”
小姐办差确实上心,上边没仔细交代的事,她也用心做着,夜里点着灯写写画画,吹了灯还在那念念叨叨琢磨。
所以,王爷重赏也不算奇事吧。
这钱还也不能还,花也不敢花,又是个祖宗,只能供着。
范咏稼欲哭无泪,她鼓起勇气讨来的两样,瞧着宝贵,却不如给她一两钱银子,至少那是能正经花用的啊。
梦桃见她这般沮丧,赶紧安慰:“小姐若是现下要银子使,我这有。”
人家没爹没娘没家业,攒的都是辛苦钱,范咏稼再穷也不敢动这个念头,摇头道:“不必,我这还有一两二钱银子。”
范咏稼的人生首要一条:能不花钱,坚决不花。住在王府里,好吃好喝,还管衣服鞋袜,要能长长久久地待着,她这一两二钱,够花一辈子了。但差事一了,她和范咏生何去何从还未知。去外头租房,找上庄宅行,没得十两八两,压根找不着一处。兄妹二人要谋生,更难。
她这一下午,一边干活一边唉声叹气的,只觉人生无望。
中途梦桃出去了一会,欢欢喜喜回来,拉着她往外头去。
“小姐,快去灌湘山领月银,我刚给你问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