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凝趁宫女不备, 朝前走进去, 撂下一句话:“既如此,我还是要见见母后的。”
说完,她想了想, 她是不是应该自称“本宫”,对着嵇无靖老娘是不是应该自称“臣妾”,唉,这称呼老麻烦了, 她又不是真穿成徐漾,爱怎样就怎样吧!
如果要千凝好好应对,她自不会这么鲁莽, 但在半真实半虚幻的浮世里,没必要给自己找气受。
她进慈安宫,那些个宫女都连连避让。
别看千凝身材高挑,却并不过分瘦弱, 走起路来, 裙摆生风,有一种难掩的强大气势,没人敢拦住她。
到正殿门口,她瞥了殿守着的宫女,宫女一吓,连忙给她打帘子。
千凝提起裙摆,昂着头颅, 堂而皇之走进去。
顿时,堂上所有声音一顿,千凝脚程快,那头宫女将她“不顾阻拦非要硬闯”的消息刚送到太后耳边,千凝就站在太后面前。
她打量这一遭的人。
太后的面相,和性子不太一样,稍显圆润,脸带慈祥,头发花白,看起来还挺好相处,而太后的左手边,加了张椅子,坐着一个娇小的姑娘,那姑娘骨架小,一看就有种江南美人的诗意。
其余人,都四五十岁的模样,穿着颜色暗沉的衣裳,应当就是太妃,有的身边,还站了一个十五六的姑娘,堂上人加起来,大约十来个。
好是热闹。
不过属于嵇无靖后宫的,也就她一人。
千凝打量她们的时候,她们也正惊讶地看着这皇后,可能没想过,在这后宫,还有人能这么不识目。
太后反应不慢,板起脸:“皇后,你这是作甚,成何体统?”
千凝扯了扯嘴角,说:“听闻母后身体不适,我就过来看看,原来是在聊天,多我一个,没关系吧?”
就是非常有关系,太后也不会直说。
她冷着脸,想看这徐家的狐狸Jing能干什么,千凝便又站得不适似的,跺跺脚:“母后,昨晚上陛下实在是折腾,可否赐座。”
这种事,能直接摆到台面说吗!
堂上太妃脸色尴尬,几个未出阁的姑娘,更是羞红脸,一个个低下头。
太后深深吸一口气,都快绷不住脸上的神情,她摆摆手,她身边大宫女知道她的意思,连忙让人赐座。
千凝大喇喇坐下,那宫女沏茶放在她手边,她就拿起来喝,自来熟:“你们刚刚在聊什么,继续聊啊。”
沉默弥漫在空气中。
她们刚刚在聊的,一件,是喜于陛下愿意往后宫添人,有一就有二,这样一来,不再担心后宫无人,子嗣少的问题。
但另一件,自然是隐晦提出,等陛下腻了徐皇后,这皇后之位,自当还回来,况且陛下与太后娘娘母子情深,只要太后娘娘让陛下知道,徐皇后德不配位,想必不能在这个位置久待。
太妃们承认,自己在嚼舌头时,是有夸大成分的,徐家养出来的女儿,再如何也不会德行亏欠。
然而方才这一见,才知道,原来自己没有说夸张啊。
徐家这女儿,到底怎么养的。
要千凝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只会回,简单,先把九年义务教育读完,再上个高中大学,想必你们就不会囿于这方天地,算计来,算计去的。
一个太妃站起来,带着自家孙辈姑娘,打破这层尴尬:“太后娘娘,妾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太后摆摆手:“去吧。”
过了会儿,另一个太妃也效仿,太后干脆说:“今日哀家也乏了,大家都散了吧。”
千凝嘴里咂摸着,这明前龙井她才喝了一口呢,她也站起来,准备告退,太后突然说:“皇后留下。”
语气冷硬,可算不上好。
那离去的太妃,有的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心说这后宫可要热闹起来了。
千凝立刻又坐下,拿起茶盏,慢悠悠喝一口。
太后不在她脸上看不到惶恐,一拍桌案:“你成何体统!”
太后身边的娇弱女子,赶紧轻声劝道:“娘娘息怒。”
千凝啜茶,一双大眼睛眨了眨:“怎么啦这是,我又怎么啦?”
太后刚压下去的怒火,又“刷”地蹿起来:“早上皇帝召见了太医,你说说,你对皇帝做了什么!”
千凝捂了下嘴唇,一副意想不到的模样:“陛下该不会……”
因为前头,千凝强调过“折腾”,一大早,嵇无靖就叫了太医,本来嵇无靖从十五岁开始,就不肯接触女人,太后还心有疑虑,结果……
千凝是什么话也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连带着那江南美人,表情也不是很好——虽是未出阁女子,但对这些事,还是有所耳闻的。
也难怪这么多年,陛下身边都没一个女人,原来不是他不想,是他不能。
千凝只好提前在心里,对嵇无靖说声抱歉。
她什么都没干啊,是她们自己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