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渊似乎又笑了笑,转过头去看着韦后,语气十分的温和无害:“母后,您看?”
一片寂静,韦后的手死死捏着纯金的镶龙雕凤的扶手,心里不知暗骂了多少句蠢货,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证据呢?”
杜景仿佛是就等着这一问,闻言立马抬起头来大声回答道:“有!”
一旁的内侍捧着金盘过来,上面堆放着数卷文书,内侍偷偷看了眼内容,捧着东西的手都开始抖了,硬着头皮向上走将证物呈上去。
“臣手中证据,有五卷。分别是,赈灾随行户部官吏王炎账册一卷。”
“韦良俊随行小厮画押证词一卷。”
“江洲州郡衙门账务师爷证词一卷。”
“灾情严重的山阳县县令衙门账册一卷。”
“山阳县粮库粮册一卷。”
众臣几乎都大惊失色,这一桩桩一件件,环环相扣,缜密如斯。若说不是提早便布置好的杀局,谁信?
每报一个名字,韦后的脸就更黑一层,下首的韦国公更是脸色煞白战都站不稳了,然而杜景得了摄政王的眼色,又趁胜追击再补了一句,“证物多是账册,恐陛下太后二人烦累,臣特地誊抄数份,可呈给太傅、大学士等内阁阁老一同查看,得以昭朝廷圣明之德。”
太损了,连一向看不惯韦家的老太傅都忍不住感叹,简直就是一记重锤,锤不死韦良
俊不罢休。
不,看这架势,岂止是一个韦良俊能了结的。
韦后身旁的嬷嬷死死地掐着她的虎口,小声唤道:“太后,太后,切莫动气。”
韦后咬着牙,仿佛要隔着帘子把杜景身上戳出个洞来,恨声道:“怎么?你这是害怕哀家徇私?”
陆杭安勾唇一笑,这老妇是真急了,什么话都开始说了。
“不敢!”杜景仍是那副愣头青不怕死的样子,大声回道:“九黎海清河晏,太和殿上清风明月,陛下与太后圣德昭昭,此等佞臣jian人,自是会得到他应有的下场。”
放肆!
韦后觉得自己快厥过去了。
她再一次的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不去理会那个杜景,转头对着内侍冷声说道:“拿来!”
内侍吓得又是一抖,连忙跪在地上将证物呈了过去。
她沉着脸一张一张仔细的看过去,然而越看,她心思越沉。
.....没有转机了。
这证物处处不留死角,做局的人几乎是算准了每一步,根本找不到翻盘的机会。
韦良俊贪墨赈灾钱款,是被钉死在这了。
一旁的白渊也在低着头看这些证物,他的姿态可就比韦后轻松太多了,一边翻还一边轻声感叹,真正像个不知疾苦的少年帝王,痛心疾首道:“这实在是太过分了!母后,那韦良俊辜负了您的期望,您莫要伤心。”
韦后重重的合上卷宗,撑着一口气转脸对着白渊冷笑着说道:“那哀家还真要谢谢皇帝你的关心了。”
她可不信这个小子没有掺和这件事,果真是贱婢之子!
重重的呼了一口气,韦后轻轻合上眼,不管下面那些死死盯着自己的朝臣,让自己静一下想了一会。
不行,良俊是韦家这一辈唯一一个长起来的嫡子,至少现在还不能废。
她定了定神,开口说道:“这几册证词真假如何尚无定论,况且你说的追杀你一事,可有证据?”
老太傅眉头一皱,这不是胡闹吗!杜景九死一生捡了一条命,还得要证据?那韦良俊还在江洲呢。就算有证据也带不回来啊。
正想开口,将话引回到那些证明贪墨的账册上,谁知杜景又开口大声说道:“回太后,有!” ???
韦后这下是真要晕过去了 ,不可置信道:“什么证据!?”
杜景又俯身拜了一拜,说道:“这证物有些不雅,还请陛下与太后恕臣不敬之罪。”
韦后正气得咳嗽,说不上话,白渊扬了扬手,声音清润:“孤恕你无罪。”
“谢陛下!”
杜景又干脆的叩首,随即直起身子来,动作利落的扯开了自己身上的官袍。
众人顿时喧哗起来,杜景已然半脱下了上身的官袍,露出了背部,其上有一道斜着横贯整个脊背的狰狞刀疤,触目惊心。
杜景又自然的将衣袍套起来,大声说道:“臣背上这道伤疤,是韦良俊的侍卫家奴所砍,在场诸位应该都知道,韦氏蓄养的家奴向来用韦氏独有的弯月刀,砍出的伤口与其他兵刃不同,可寻刑部的仵作来查验我背后的刀疤,是否为弯月刀所砍。”
“啧。”陆杭安装模做样的转过去瞧了一眼,唏嘘道,“杜御史确实受苦了。”
韦后听着下首终于憋不住响起的嗡嗡私语声,只觉得自己头都要炸开了。
这下好了,求锤得锤,锤死了。
眼看着韦后坐在上首不出声了,老太傅忍不住了,上前一步开口道:“此事实在是情节严重,单看呈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