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瘦,抱着她的时候像是抱着一抹云,他生怕留不住她。
晕眩只是一会,现在已经缓了过来,沈青转眼看见白渊苍白不安的神色,抿出个笑来:“无事,陛下别担心。”
白渊看着她面上少有的虚弱柔软笑意,心中那些隐秘又不堪的心事像是要决堤一般,低下眼轻轻抓住她落在塌边的手,像小动物一般将脸埋在她温软洁白的掌心。
“师父你刚刚....我真的好担心。”
沈青见他是真切的担忧和依赖,心中也是一软,轻笑着转移话题道:“陛下是天子,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白渊抬起头来,眼神极其认真:“可是您若是出事了,我没有办法....去冷静。”
他生得一双极美的桃花眼,眼瞳是温润的琥珀色,专注的看着你时仿佛有情意流转,沈青心中某块角落一动,罕见的有些词穷,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正巧珠帘外传来打帘子的声音,侍者上前领了御医行礼,白渊只好松开沈青的手站去了一旁。
御医行完礼后,坐在一旁细细的把了一阵脉,又问了好些话,才慢慢皱着眉放下手。
白渊看得着急,冷着脸问道:“如何?”
御医拱了拱手回禀道:“回陛下,尊者身体并无大碍。”
“并无大碍?”白渊蹙着眉,“那如何会突然晕眩?”
御医也心里苦,确实是诊不出来什么啊,只好支支吾吾的开口:“尊者脉象并没有什么异常,许是这几日入夏暑热,臣去开几幅消夏的方子,便能有些好转。”
白渊有些不耐的挑了挑眉,挥手道:“行了,下去开药吧。”
沈青靠在软塌上,也是对着自己突如其来的头晕有些疑惑,但也没往心里去,见着御医退了下去,便开口对着白渊轻声说道:“今日不能给陛下讲学了。”
白渊原本面上神色还是沉着的,听到这话走过来,又弯下身来说道:“您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哪里还有读书的心思。”
沈青忍不住笑起来,伸出手隔空虚虚点了点他的眼角:“陛下还是少年,不该总是Yin沉着神色,多笑笑最好。”
白
渊抿出个浅笑来,神情顿时温柔起来,应道:“好。”
只要您能多看看我,只看着我,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
毗邻邺城的随州境内。
一家州郡内规模最大的客栈里,杜景坐在自己房间临窗的案前,就着烛火提笔写着一封信件。
他写信的时候眉头紧锁,面色并不轻松,待到写成以后,便拿起来吹了吹墨迹,又回头重新看了看信的内容。
正在看时,房间的木门忽然被扣响,杜景迅速将刚完成的信件放进案上一摞书册的下面,然后自然的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走去,一面问道:“何人?”一面拉开木门。
“杜兄,是我。”
门外是此次赈灾随行的一位户部的侍官,名叫王炎,与杜景乃是同一年殿选出身,之前也算有几分交情。
“是王兄啊,有何事找我?”
王炎面上是笑着的,但若是仔细看着便能发现这笑实在是有些不怎么自然。他拱了拱手,说道:“时辰尚早,我在自己房中无事可做,便想来找杜兄说说话,不知是否打扰了杜兄?”
“怎会。”杜景摆了摆手,笑道,“我也是如此,正巧王兄你来找我。不如这样,时辰尚早,听说随州的静淮寺风光极好,夜景也别有意趣,我们去转转?”
“甚好,静淮寺离这也不远,不到一刻钟的路程。”王炎说道,见着杜景吹灭了房中烛火,锁上了门,笑着道,“昔有东坡居士夜游承天寺,今日也有杜兄和我这两个闲人了。”
两人一面下楼,一面朗声一笑。
随州民风开放,即便是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街上的夜市,人流也依然热闹,杜景两人一面走一面随口聊了些事情,眼见着快到了静淮寺,王炎幽幽叹了一声。
杜景眼神一动,不经意间问道:“王兄这是怎么了?如此良夜,何故发此一叹?”
“唉。”王炎看着面色实在是有几分苦涩,撑起笑容开了个玩笑,“实在是我煞风景了,杜兄勿怪。”
“王兄言重了。”杜景接了一句,转眼看着眼前的景色,不搭腔了。
王炎自顾自的说道:“你我这此次一行,乃是赈灾的大事,无数百姓的生死担在我们的肩上,可是,唉,韦少府实在是太过荒唐,竟然
为了见识随州歌姬要求众人停在此处。”
杜景垂下眼,跟着附和了一句,语焉不详道:“韦少府出身尊贵,行事恣意也是有的。”
王炎看起来像是实在无法容忍了一般,愤愤道:“这都不是最糊涂的,杜兄,你可知咱们这位钦差,糊涂到了什么地步!”
“哦?怎么了?”
王炎像是马上要脱口而出,又按捺下去一般,看了看左右才压低声音道:“他挪了赈灾的银款,给那位名动随州的歌姬打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