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情变化堪称神速,立马就祭出一副讨好的五官,“大大、大小姐。”
意识到自己的手还伸着,瞬间把食指抽回来,腆着脸笑,“您怎么在这儿啊?这大清早的,月亮都没下去呢……”
温蕙平日鲜少拿正眼瞧他,傲然盛气地负手而立,“这两位是我朋友,以后对他们客气点儿。”
“哦,再有。”她打了个响指,“收拾几间干净的厢房出来,叫厨房备上酒菜点心,好好招待。”
短短两句话,承载的情报着实过多,小管事一时没能转过脑子,“大小姐,可他们是……”
“是什么是。”她嫌弃地皱眉头,“还不快去?磨磨蹭蹭的。”
那人只得捏着鼻子,颇为不甘地答应下来,忍辱负重地躬身告退。
温蕙脖颈挺得笔直,偷偷掀起一线眼帘观察,等那小管事步出院门,她满脸的装腔作势猝然敛去,回头便和小椿咯咯咯地拉着手笑。
后者惊叹不已,“你好会演啊,方才那架势,我当真要信了。”
温蕙轻哼道:“不必理他,这个人向来看人下菜的。”
说完又欢欢喜喜地催促,“去我房里吧?我俩一起睡,今日后娘要带祖父去城外普济寺休养一段时间,没人管咱们。”
“好啊好啊。”她高兴地颔首,末了想起什么,“对了……我得先回房一趟。”
小狗崽和自己的盆儿还放在那里。
“收拾行李吗?不着急,我去外面等你。”
小椿连忙去招呼嬴舟。
她还是第一次要同女孩子睡一处,心里莫名萌生起无数的期待来。
这是白玉京说的“夜谈会”吗?
想想便好快乐。
他们所住的杂役房在最靠边的地方,得往更深处去,甫一推开门,她还没来得及跨过另一条腿,就爆发出一声惊叫。
“唔哇啊啊啊——!!!”
嬴舟让这动静激得一哆嗦,刚冒头的睡意荡然全无,茫然且警惕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他飞快箭步上前,未及进屋,倒是被眼前的一幕怔住。
但见满目狼藉疮痍,桌翻椅倒,碗碎一地,给开膛破肚了的藤枕死在门边,里头装着的荞麦壳成扇状洒开来,亦有几片被肢解的绢帕陈尸其上,此情此景堪称壮烈。
要命的是,小椿那盆树苗也歪在地面——索性她加了护盾,仅是落了少许泥土出来,并无大碍。
嬴舟惊愕片晌,余光忽望见被毯下隆起的一小团,心中登时了然,眉峰轻轻一挑,便多了几分看戏的意味。
狗崽子听到动静,总算吃力地把自己从纠结的布料中挣脱而出,许是还不知大限将至,仍旧分外欢脱地朝小椿摇尾巴。
她讷讷地张着嘴,一时间陷入了入定之态。
嬴舟略一舔唇,忙不着痕迹地提醒:“你看,都是它做的。”
“啊啊!”后者终于爆发,马不停蹄地去拯救她的花盆。
怎能如此,这是一条狗能干出来的事吗?
小土狗正颠颠地要往身旁凑,小椿扭头教训道,“你还蹭!”
“看看你,不是放了食物和水吗?怎么乱咬呢!这玩意儿又不好吃。”
白玉京说得对,养狗果然需要认真调/教才会听话,光宠是成不了气候的——天底下就没有不爱拆屋的狗!
小崽子见她语气不对劲,并且不住拿起被自己玩过的东西往面前放,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心虚,耳朵渐渐压到了脑后。
“认一认,拨浪鼓是不是你啃坏的,藤枕是不是你咬开的?嗯?”
小椿指尖一递过去,它便讨好似的要伸舌头舔。
“不许打岔!”
嬴舟戳在边上,心情甚好地扬着眉,小声附和:“就是。”
“头转回来,看着我。今天定要和你好好说道说道。”
她把袖子挽到小臂处,行将开始一场长篇大论。
“你如今还小,这个年纪如若不好好做狗,将来长大了更是得无法无天。三岁看老啊,万一你疯着疯着跑上街去,招惹这个,招惹那个,狗命就没了。”
“这外头的人间多可怕?你没见着遍地开花的狗rou铺子吗?”
……
小土狗神色躲闪地趴在地上,不时拿眼睛瞥她,想瞅瞅她是否消了气。
嬴舟则好整以暇地双手环胸,眉眼中铺着浓郁的快意,说不上为什么,就有种大仇得报的舒坦。
“不是很会邀宠黏人的么?”
他微不可见地轻动嘴皮子,嘀咕道,“看你还怎么撒娇。”
第35章 开封(九) 能不能,不回去?……
熬了一整宿, 外加训了半个时辰的狗,饶是小椿对“夜谈会”充满期待,两个人一挨枕头, 没说几句话便都睡着了。
温家大小姐闺房的架子床,那又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华贵舒适。
宽敞、结实、稳固, 躺三个人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