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这么错愕地看着他,慢慢地向这边走过来,自然地牵过之前还停留在我衣袖上的手,并领着她往旁边退了退。
“同学,抱歉,吓到你了。”微微笑起来的样子感觉很温暖。
“她就是这样,有些没礼貌,你别介意。”末了又顿了顿,“如果还有事就先走吧,不用理她。”丝毫不理会被他拽着的人已经开始不安分。
我一时很难明白这么复杂难解的状况,如获大赦一般向他们弯弯腰算是道别,抱着书就这么仓惶地夺门而去。走的时候还听到身后炸毛一般的吼声:“温默!你说谁没礼貌!”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已经走远了,我也能想象到那个叫温默的男生肯定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悠悠地吐出几个Jing简的字就可以让一旁闹腾个没完的女孩子瞬间吃瘪。想到这里自己终于如释重负地笑出了声,这下好了,莫名其妙一下知道了两个不认识的人的名字,还是仰仗他们乐于彼此揭发。隐隐地,觉得他们之间一定有很可爱的故事。
走出大门的时候再次被外面的寒气冻了个激灵,壮胆似地在原地跺了跺脚,准备消失在前方灰蒙蒙的寒气里,就要错肩而过的人却在此时掉落了东西,一边继续接着电话,一边不动声色地看着怀里剩下的,似乎在冷静地思考些什么。发生这一切的时候,我并没有看到有任何一丝的惊诧或懊恼,好像在她看来,所有发生着的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
我深吸一口气,手心竟微微出着汗,埋头蹲下身默默拾捡起地上散落的卷轴,递到她的面前,不敢看她的眼睛。
她语气平静地讲完最后一句“再见”,摸索着将电话蹭进右边的衣兜里。我感到她的目光开始在我身上长久地停留。
“是你?”我被惊得抬头望她。
是她。从我刚刚出来她迎面拾级而上的时候我就知道。是她。她曾在我喜欢的画室里画画,一个人回来只为寻找一支旧画笔,她的眼眸清澈,是淡淡的茶色,她曾说如果愿意,可以叫她茶靡。
“你在这里做什么。”自然地接过我手中的画轴,言语虽冷静,却多了一份柔软。
“我……我来拿个东西。”她还记得我。
她看着我怀里抱着的书若有所思,突然像是明白了些什么一般笑了,“拿这本书?”末了又像嘀咕给自己听,“真是越来越小气。”
“你……快进去吧,外面冷。”我忧心地看着她身上薄薄的大衣和丝袜,嘴里就蹦出了这么句妈妈似的关怀,说完自己都僵了三分。她却愣了一秒,随即恢复自如,嘴角又向上扬了些,看起来倒是更开心了。
我的脸有些发烫,不好意思地笑笑准备离开,却在转身的那一刻听到身后略显迟疑的声音。
“或许……”
“你愿意来我的画展帮忙吗。”像是带着光芒的声音,轻柔落进了寂静的山谷。
很久以后,我都清晰地记得这一天。记得自己突然血气上涌,拼命点头说好的傻瓜样子,记得茶靡哭笑不得地说不会耽误你的课吗自己却一副逃掉就是的视死如归的表情。记得一直以来Yin霾不散,压抑难言的世界突然照进一缕微弱的光线时灵魂深处的惊动难平。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让你知道,遇见你,对我而言,是多好的事情。
第7章 人生如诗,人生如画
人生有时真的很奇妙。在它看起来乏淡无味一成不变,似乎就要以这样沉闷呆板的惯性直直冲过终点的时候,前方却突然出现一条通幽曲径,冥冥中似被命运呼唤一般,你情不自禁地踏出脚步,从此你的人生开始在别处绽放,而这一切都像是来自一个意外的礼物。
我揉了揉略微有些酸痛的眼睛,按下关机键,轻声打了个哈欠,蹑手蹑脚准备一头钻进被窝里沉入梦乡。长时间盯着电脑屏幕令眼睛难以负荷,连着脑袋里某一处隐隐地疼,同寝室的人都已经睡下,包括对面那只时不时传来轻微鼾声的熊京林。
怎么说呢,从那个实在奇妙的一天开始,本来简单无澜的生活好像突然间变得有那么些不一样了。
以前除了规规矩矩上课,自习,泡图书馆,偶尔抽空写写东西,参加一两个学院的活动,余下的时间几乎都是面对着京林一个人度过。和京林一起吃饭,和京林一起逛街,和京林一起看电影,和京林一起发呆。外面的世界总是花花绿绿,热闹非凡,好像每个人都有自己Jing彩万分的生活,有不会歇止的期待,今天抵达了一处明天就兴冲冲地要往另一个地方奔去。他们看起来充实,忙碌,充满能量,不断认识一些新的人,不断尝试新的事情,总是在有力持续地前行。而我,却总是走在这样的世界之外,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么。在熙攘喧闹的人群里,我怀抱着自己所剩不多的理想,找不到一个愿意停下来听我诉说的人。他们头也不回地前行,而我,总是迟疑,留在原地,甚至向后回退,一如既往,沉默封闭。
原来一直以来,我与世界的关系都是岌岌可危的。我对它没有期待,它回敬我不理不睬,漠然无谓如同互不相干的路人。一直觉得心里缺少了些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