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桩事,倒是让她越来越不明白了。
前世里,她并非没有经历过此事,恭王不过是在江州山岭中私开了一座铜矿,用以私铸钱币,支持她的叛军而已。和随后的两军对峙大战相比,这实在称不上什么。
人力物力哪一样不可贵?为了一座矿,竟值得付出这样多的Jing力吗?还是说……
她将眼中忧色往下掩了掩,不愿让苏锦看着再添烦心。
近来,恭王在她面前连连受挫,自从元宵那回碰了硬钉子之后,便沉寂了许多,仿佛当真闲居于府中,不问世事一样。
越是如此,越让人不能不戒备。
“那要不然,便让暗卫设法撤出来吧。”她只轻描淡写道,“不要虚耗了,回头再另想办法。”
苏锦却摇了摇头。
“她们打听到,五月初会有一批货物,押运至青州,她们计划在里面再留些时日,好与我们接应。”
“青州,”楚滢眉头一挑,“那不正是神武军驻防的地方?”
“正是。”
她指尖轻轻地在桌沿上叩了一叩。
不论恭王在做什么,终究是要与她掌握的叛军有联系的,既然蛇自己探出了头,总不能甘心白白放过机会。
“陛下可是有主意了?”苏锦轻声问。
她沉yin了片刻,就道:“我想派巡抚下去,就说是查历年账本,有无贪腐,找个由头,将这可疑车队给拦了,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
若是拿到了把柄,就尽快将全套证据给办出来,趁早将恭王治罪,以免夜长梦多。
她前世当了十多年皇帝,最明白的就是,当机立断,不可犹豫。
苏锦闻言,一丝诧异也无,只微微一笑:“陛下与臣的想法不谋而合。”
“……”楚滢瞥他一眼,故作不满,“那苏大人何故还要来考我?”
“陛下是君,苏锦是臣,事关重大,臣子心中可以各有主张,却不能干扰陛下的决断。”
他笑容宁静,在午后的阳光里如画一般。
“陛下对臣信任已深,但臣不会永远是对的,若有一天,陛下为臣所惑,误国误民,那臣便是万死难辞其咎了。好在,陛下如今于朝政上很是勤勉,有条不紊,臣倒也能放心。”
楚滢望着他,忽地眼前一恍惚,就回到了前世的朝堂上。
那时,苏锦跪在御座下,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笑得也如今日这般。
他道:“正因为您的一切都是臣教的,所以陛下,您永远胜不了臣。”
如今想起来,仍旧气得牙根发酸。
倒是今生的苏大人柔软许多,不再是那副固执得可恨,咬碎了牙也不肯松口半句的模样。
或许是她学了两世,终于能让她的帝师大人略为满意。
她眯了眯眼,只笑得像是欢畅,“既然苏大人对我这么放心,那考不考虑,答应做我的君后?”
眼前人神色微微一动,唇角倒是没落下去,“陛下就这样急着要将老师从朝堂上赶下去?”
“我不是……”楚滢顿时无奈,恨恨道,“你便看准了我不敢同你顶嘴。”
昨天还躺在她身下来着,今天就和她摆帝师的架子。
苏锦眸中笑意温和,嘴上却丝毫不松口,“臣同陛下说过,扫清朝堂之前,不议此事。”
楚滢郁郁吐出一口气,也是一时无法。
正逢宫人将菜摆上来,的确如她所吩咐的,皆是清淡滋补的菜色,一眼望过去,倒也赏心悦目。
她没让侍人布菜,站起身来,亲手盛了一碗鸡汤,端到苏锦面前,还要叮嘱:“一直煨在火上的,小心烫。”
苏锦看着她百般小心模样,忍不住抿唇就笑:“陛下,臣也没有……”
话到一半,却是自己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什么?”楚滢好奇道,“不行,哪有话说一半的呀。”
他踌躇了片刻,脸上已经泛上红意,终究是低声道:“陛下这是在将臣当做坐月子来养吗?”
楚滢不料想他有这一句,绷不住就笑出了声。
看着眼前的人脸色越来越红,只觉可爱至极,轻轻搂了搂他。
“谁让苏大人这么不省心,自己的身子也不在乎?”她道,“若到真坐月子时,我必要天天将你按在宫里,半步都不许离开身边。”
苏锦听得难为情,轻声道:“没个正形。”
正说着,外面秋桑却忽地走进来,神色惴惴不安似的,显见得不是好事。
“怎么了?”楚滢问他。
他期期艾艾的,“是太后,太后请陛下过去一趟。”
这话一出,苏锦的神色微微一僵,楚滢倒是放松下来。意料之中的,便不算是事了。
“陛下做什么了?”苏锦犹疑着问她。
她只笑着起身,在他肩上安抚似地搂了搂。
“我也不知道啊,这好端端的,父后怎么找我喝茶呢。我去瞧瞧,苏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