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干嘛?”她眼睛圆睁,“身子还没养好呢,乖乖躺回去。”
“我已经无碍了。”
“喂夫郎喝汤,是天经地义的。”
“……你再说。”
她望着眼前人有几分气恼,交织着无措的神情,嘴角却忍不住上扬。能有力气和她争,看来身子是还可以。
也不知道出去递信的人顺利送到了没有,还是得尽快来人,将他接回宫里让御医照看才好。
她重新舀起一勺汤,有理有据:“你看啊,我们现在住的呢,是大娘家的屋子,睡的呢,是大娘家的床铺。夫郎要是一时逞强,手上又没力气,万一鸡汤洒了弄脏了被褥,岂不是还要给大娘添麻烦?我觉得,于情于理,还是我喂你最妥当。”
“……”
也不知是当真被她给说住了,抑或只是放弃了和她争辩,苏锦闻言,倒没有再坚持,只是轻轻靠在床头上,目光平静,摆出了一副任君施为的架势。
楚滢一边在心里道,早这样听话多好呢,一边将勺子送到他唇边,不忘卖乖:“夫郎最好了。”
苏锦喝着汤,抬眼看了看她,似是有话想说,最终又咽了下去。
就见她喂饭喂菜,既有条理,又温柔细致,看他一口口吃下去,还要带着笑道:“真乖,好好吃饭,伤就会好了。”
直到一顿饭毕,苏锦终于有些捱不住了,“你是在把我当孩子哄。”
怎么了?楚滢心说,哄的就是你。
她的苏大人,年纪是长她几岁,担着她帝师的名号,但既不会照顾自己,心里又爱偷偷别扭,偏表面上还装得云淡风轻,让人稍微少留心一分,就给错了过去。她不好好哄着,万一他再跑一回可怎么办。
何况,她暗道,如今她这副身躯里装的,可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少女皇帝了。
上辈子,是他处处护着她,教她长大,那这一世,她多哄他几分,又有何不可?
她将碗筷收拾到一边,嬉笑着就蹭上了床,“你难道不是小孩子吗?”
“我……”苏锦张口结舌。
她趁他怔住的机会,已经钻进被子底下,伸手轻轻环住他的腰,体温暖热,瞬间相贴。
“我听人家都说,就是要将自家夫郎当成小孩子来宠,才能恩爱不疑,长长久久。”她蹭在他身边,笑得理直气壮,“我觉得挺有道理的,你说呢?”
“……”
苏锦脸上顿时就挂不住,只觉得烫得厉害,连呼吸都被激得灼热起来。他全身上下,只有露在被子外的手稍凉一些,忍不住就用手背贴上脸颊,试图逼自己冷静。
不料立刻就被人拉住,少女温软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脸庞,明眸近在咫尺,注视着他,“怎么了,不舒服吗?”
……的确不舒服。
比前两日高烧的时候更难耐,从头到脚都燥热得异样。
苏锦一边这样想,一边就忍不住回忆起那天在小庙中,他腆着脸面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还有……她的双唇贴上来,将清水送入他唇齿间的那一刻。
他一慌张,就听楚滢在身边嘀咕:“怎么越来越烫了,不行,我去求大娘再帮忙煎一剂草药水。”
她刚一动,忽地就被他拦住了。
“我没事。”
“不行的,”她认真道,“发烧怎么能不理呢,你不许把自己的身子不当回事。”
苏锦的脸红得都快沁出血来了,深吸了几口气,才用极低的声音道:“不是那样。”
“……”
在他极度不自在的神色中,楚滢才渐渐地回过味儿来,抿了抿嘴,却没能将笑意忍下去,反而越扩越大。
她重新裹回被窝里,抱着他的腰,气声轻柔:“苏大人害羞了?”
他偏开目光不敢看她,“不是说好了,屋子不隔音,不要让大娘听去了。”
他本是顾左右而言他,却不料她听见了,笑得格外欢畅。
“好,是我错了。”她像是绒毛蓬松的小猫,赖在人的被窝里,一个劲儿地往人身上钻,软绵绵,甜腻腻,“夫郎,夫郎你看看我。”
“……”
苏锦此生都没有过如此仓皇失措的模样,半分都不敢转头看她,却只觉得她的手贴在他身上,那薄薄一层中衣几如无物,其下肌肤颤栗酥痒。
他忽然竟有些庆幸,楚滢还是好脾气的,要是换了那些蛮横的女子,或许就要讥笑他立的什么牌坊。
毕竟这短短几日间,什么规矩礼教,都已经丢完了,许多不该做的,也早就做了。
单说他们眼下暂居的地方,这大娘家本就是寻常农户,清贫得很,还是因为女儿外出未归,才有这间空屋让他们得以借住,连再多一床棉被都凑不出来了。那他自是无法厚着脸皮,提出还要分床而眠的要求。
何况,依着楚滢自报的家门,他们便是夫妻,在大娘眼中,小夫妻同床共枕,自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于是,这两三日来,他们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