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力气告诉秋桑,方才威宁大将军闯进宫来找她,说的也是同一句话。
是,人人都愿和她担保,苏锦绝不会与恭王一党,绝不会背叛她,她又如何不想相信,如何不想还他一个公道。
但他呢,认罪痛快,走得更决绝,连一丝机会都没有留给过她。
她实在是……百思亦不得其解。
……
“丫头,丫头。”身边有人轻轻推她。
这个称呼对做了十多年皇帝的楚滢来说极其陌生,以至于她一下就醒了过来,看见面前大娘关切的脸。
“咋的了这是,做梦了?”
“是。”她胡乱搓了两下脸,从那种惊恐绝望中平复过来。
大娘笑得慈祥,一边往桌上端菜,一边道:“听你梦里还喊你家夫郎的名字呢,哎呀,小夫妻真是蜜里调油哇,羡煞老婆子了。”
楚滢赔着笑,心里堵得难受。
她还记得,在那座破庙的时候,苏锦激她替他拔箭,他说:“臣会辅佐陛下看到天下安定,并没有想那么早死。”
混账。
他今生倒是知道这个道理了,那前世呢,心被狗吃了不成。
“来来,丫头,趁热吃饭。”大娘招呼道,“这两天你照顾你夫郎,都累成什么样了,在这儿坐一会儿的工夫,都能睡过去。”
她心说,还不如不睡呢,这觉补得,人都快疯了。
她走过去,见桌上摆的是一盘炒腊rou,还有油焖茄子和炒鸡蛋,并一大盆米饭,都是极朴实的农家菜,从前在宫中,绝无可能见到,但却格外喷香,令人感激。
这大娘是寡居的,夫郎前几年没了,自己守着几分薄田过日子,眼下正是农闲,又逢他们上门求救,极为热心,恨不得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招待他们。
楚滢身为一国之君,却要占一个农户这些便宜,极是羞愧。
“这太丰盛了。”她道,“怎么好意思。”
大娘响亮地“嗐”了一声,“瞧你说的,我一个老婆子,能吃得了用得了多少?你们两个孩子,年纪轻轻的,能从山匪手底下把命捡回来多不容易,在大娘这儿啥也别担心,管吃管够。”
她看着满桌饭菜,便道:“大娘您先用,我晚些吃,我夹一些进去送给我夫郎。”
苏锦那伤,还是有些难办,虽然一时于性命无碍,但反反复复的,村里缺医少药,大娘给煎了两剂草药水,说是土法,也不知效用到底有多少,总之,不设法回宫还是不成。
这两天来,便只让他在屋里养着,不许再走动伤了元气。
大娘拉拉她手,道:“不急,你先吃几口垫垫肚子,大娘在灶上熬着鸡汤呢,一会儿好了,你一块儿端进去。”
楚滢眼眶微酸,嗫嚅道:“大娘……”
虽然她常年生长在宫里,从未见过如此村庄,但只看一看四周情形,也知道养着的那几只鸡对农户人家来说是不轻的财产。大娘为了他们,竟将鸡都舍得杀了,这是真掏心窝子待他们。
“干啥嘞,丫头。”大娘给她又递筷子又盛饭,催着她吃,“你夫郎有伤在身上,原就该好好补补,这年纪轻轻的,落了病根可不行。”
说着,又神神秘秘逗她:“大娘瞅着,你夫郎长得好看,性子又好,待你就更是没话说了,连山匪的箭都肯替你挡,这样好的福气,可要好好珍惜啊。”
楚滢被她说得脸上发烫,连声答应,低头扒饭,只是心里默默嘀咕,大娘您是没瞧见他气人起来的模样,命都要给他吓掉半条了。
大娘看着她吃饭,慈眉善目的。
“对了,李家老二今天去城里了,说是去官舍给你哥哥送消息。”她道,“李老二这人办事靠得住,一定能给你送到的,到时候让你哥哥把你们接回去,再给你夫郎好好请了郎中来瞧瞧,不要担心。”
楚滢点点头,吃着饭和大娘闲聊,忽然想起一事。
“大娘,那天您说,我们现在暂住的那间屋,是您女儿的?这眼下快年关了,您女儿是做什么去了,还没有回来?”
这大娘只此一个独女,一聊起女儿,话就更多,脸上止不住地笑。
“哎呦,她呀,她可有出息啦。咱们这地方,世代都是种田的,就她脑子活,前几年跟着一个师父,学会了做火药,能做烟花爆竹。”
大娘笑得合不拢嘴:“她就这个厉害,什么方子啊配比的,我也弄不明白,反正她什么都会做,你想要什么样的都能给你做出来。这不,眼下要到年节了,说是哪里有个作坊看中了她,叫她去挣钱。”
说着,还要摇头叹气,脸上却倍显自豪,“还能怎么着呢,翅膀硬了,管不了喽,还好我老婆子身体还硬朗,家里这几分田还能自己侍弄,就叫她放手去干吧。”
楚滢边听边附和,心里却道,还有些可惜。
前些日子,不是听了叶连昭的建议,打算将火器厂办起来吗,如今已经有些眉目了。既有火器,那也得产火药,虽然她不是这方